篆刻最具中国特色的艺术形式,当代篆刻二十家系列评论

当代篆刻二十人系列评论之十六 鞠稚儒

当代篆刻因受各种观念思潮影响,写意印风一度风靡印坛,曾经的“韩流滚滚”与“石浪滔滔”现象至今都还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王镛、林健、黄惇、徐正濂、李刚田、陈国斌、葛冰华等皆以写意印风擅名印坛,在他们身后,继之而起纷纷效法者可谓不可胜数。因此,当代书法篆刻展览,弥漫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气氛。此路印风,虽具较强的视觉冲击力,但看得多了,也不免会产生相应的视觉疲劳。

工细一路如宋元朱文,至王福庵、陈巨来似已臻极致,若非回春妙手,恐再难出新,更多的人甚至从技术性这种可操作的层面也难以达到陈巨来朱文印的十之六七。再加上印坛片面强调出新,故印人们多不愿在很吃功夫的宋元朱文印方面用力。印坛舍弃工整追慕写意,欲求创作趋于多元,但在展览导向影响下,实质上又滑向了新的浅露和单一。

而陈葆国、冯宝麟、鞠稚儒等却能不受时风所限,精心致力于清秀工整、温润滋华的元朱文印的研究与创作,无疑为喧闹而浮躁的印坛吹入了一缕清风。

作为青年一代印人,鞠稚儒无疑是工细一路印风的突出代表。他们的努力,使我们从中看到了自王福庵、陈巨来之后,元朱文印未来发展的希望。

我尝以为,人们常说工细一路印风不易出新,只说对了一半,按他们的思路,就是写意一路较易出新。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其实写意印也不易出新,有时候印人们自己认为的那种“新”,说白了,只是一种错觉。很多印人的作品徒具一个写意的表象,实质上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气势看似不凡,但不耐品读。片面地求新求变,有时会陷入一个“创新”的误区。

鞠稚儒坚守在颇感寂寞的工细一路印风的阵地上,经过多年的默默耕耘,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元朱文印,自问世以来,一直为历代印家所推重,然陈陈相因,几成定势。鞠稚儒问津于此,能承袭古法而不为所囿,很有创意地将古金文结字之法融入元朱文印的创作,别有一番情趣。他这种勇于探索的精神,值得称道。

鞠稚儒擅长刻制小印,篆法精巧别致,章法平实中透出灵气,刀法细腻精到,一丝不苟。从中显示出一个印人十分难得的优秀素质。他的小印,幅面虽小,但蕴含丰富,以小见大,并不让观者感到吃力和局促。他亦善治巨印,取法汉铜印式,参以浙派刀意,气息淳厚古雅,富有金石气。他能尽量避免赵伪叔等晚年刀锋锐利及浙派用刀的程式化之弊。篆法上能将先秦金石、鼎铭、两汉碑额、封泥瓦当信手撷来,左右逢源,各成佳构,诚为不易。

他的朱文多字印“古渝州易福平氏字持斋号砚佣别署安楼珍藏金石书画文字图籍之印”堪称是他的精品力作。此印在章法处理上极具巧思,穿插安排,错落有致,浑然一体。通篇呈现出一种从容不迫、气格雍容的气象。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似乎无懈可击,非具超凡之才情功力者安能为此?而他的另外一方多字白文印“鞠稚儒祖籍胶西郡降生额穆县字在痒号绳斋又号铁篆头陀别署庵摩洛迦花馆性以吉金寿石藏书乐画吟诗谱曲击剑抚琴校碑补帖为赏心乐事”,更是气象浑穆,用功精巧,古意森然,其刀意笔意达到了近乎完美之境,令人叹赏。

他的汉式白文巨印“庵摩洛迦花馆”,章法停匀,留红自然,结字规整中见机巧,刀法以汉烂铜印手法为之,气势恢泓,反映出鞠氏治印的另一面。

鞠稚儒的工细印风,得益于他深厚的铁线篆功底,印从书出与书以印入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在写意印风狂飙突进的年代,这种虔诚地守望古典工稳篆刻家园的印人,本身就具有很强的文化启示意义。如果他在今后的创作中能不染匠气,将会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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