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篆刻二十人系列评论之九 徐正濂
徐正濓是当代印坛的一员健将,他的印作无论字法、章法、刀法还是自身对篆刻的理解都与其他人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将他的作品置于众多印家作品当中,让人一眼即可辩认,由此可见其自我风格的独特。他的印作,不刻意讨巧,而重在生拙意味的体现,力避熟俗,嘎嘎独造,刀意笔意合而为一,个人性情得以显露。他的印风曾一度引起众多青年印人追慕,然得其皮相者多,窥其堂奥者少。
徐正濂治印得益于钱君陶,他的一些印论文章明显受钱的影响。从他的印作,我们不难看出明显除受钱君陶影响之外,刀下既有来楚生的生辣爽劲,又有黄牧甫的温和与静气。但他这种生辣与爽劲、温和与静气又是内在气息上的,其中又融进了徐氏自己对篆刻本质精神的独特理解。
他的作品有一个很明显的外貌特征,既朱文印大多采用秦玺的阔边,但又绝少四平八稳、正正方方,或以欹侧取势,或以宽窄粗细加以变化,印内文字则随形就势,因势生变,憨态可掬。从中透出一些风趣与幽默之感。白文印宽博大气,章法安排富有匠心,每方印都似有一个逮人注意力的“关键点”(即人们通常所说的“印眼”),他在字形的处理上最具有符号性的手法是,注重长线条的纵横排叠,但又多以欹侧出之,力避呆板与僵直,中间辅之以斜线穿插和短线条及散点的排布,使印面生动、自然,力求无造作之气。
他在章法上追求一种奇丽诡异的意象,试图与打破通常篆法的逆向思维的文字造形相结合,再辅之以猛厉生辣的刀法来体现印作的天真稚拙之气。但由于过份的用心,他的一些印作实质上没有收到理想中的效果。多少有一点勉强与刻意。
从整体上来讲,徐正濂篆刻理性大于感性,印风虽很和谐统一,但手法上未免失之单一,每方印之间的区别不大,给人的视觉感受颇为雷同,这就使他的作品的通变性与观赏性打了一些相应的折扣。惯用手法的连续使用,一方面有助于印人自我风格的确立,但另一方面也容易陷入故步自封的局面。古法用之太过,固然可以束缚自我个性的发挥,但“我法”的用之太过,也同样会导致作品范式的僵化。
字法、章法、刀法三者之中,徐正濂皆有独到的理解与表现,他的印更多地注重现代社会日趋丰富复杂的人生情感的表达。观他的印作,有一种压抑之下的挣扎和快意当中的迷惘之感。
徐正濂擅长印论及批评,他的创作也基本达到了与印论对等的境界。这是一般印评家所不易达到的。或许正是他理论与创作的双向掘进,才确立了他在当代印坛的重要地位。
徐正濂的篆刻,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对印作局部(即细节)的精心刻画,其中刀意流露尤为明显。他印作当中的这些富有情趣的“小动作”,如同影视剧当中的一个个特写镜头和相声小品当中的一个个“包袱”,既有深化主题之效,又能给人以会心一笑,这就是徐正濂的独到之处。
徐正濂在篆刻方面,将刻印、撰文、授徒三者结合起来,不失为一种充满智慧的选择。以刀耕不辍来检验自己的理论认识,然后再以不断升华的理论修养滋养和提升自己的创作品位。而授徒则可以收到教学相长的特有功效,三者合一,将对进一步扩大自己的社会影响十分有利。徐正濂印论短小精悍,构思巧妙,语言风趣幽默、简练犀利,讲得很中肯到位,具有很强的可读性,其文发表量大,影响甚广。他这种文风,无疑也是他的印风的一个有力支撑。文风、印风与为人作风的高度统一,将他的篆刻家形象塑造得独特而丰满。尽管他近年在一些作品中流露出语言平俗直白、篆法过于随意、用刀荒率等等不足,但他仍不失为一位成功的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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