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老师陈巨来,半壁斋主许培鑫,25节,篆刻小站转载

二十一 “同窗学友”谭金

一天我到老师家见有一上了年纪的人,他也许坐了一会了,见我到便站起身来要走,老师也不请多坐一会,他走后老师对我说:“他就是谭金。”

“他就是谭金,就是那个爱养蟋蟀的谭金?”我问。

老师一听我知道他爱养蟋蟀就问:“你是怎么知道谭金爱养蟋蟀的?”(方言蟋蟀叫才吉)

我与老师谈起了我的家是养蟋蟀的世家,父亲解放前是蒋福钿家专事养鸟养蟋蟀的养师。解放后蒋福钿去了香港。上海市过去养蟋蟀作为赌博也禁了。可是到了五十年代下半期养蟋蟀又兴起来了,那时最大的蟋蟀养户便是谭金了,听说他也养到了一千盆,这是只有蒋福钿在解放前才养到这么多。另外听说有个叫张大炎的也养到了三百盆,高钟云医师也又养了起来。

这些情况都是前文说的徐寿头来我家谈起的。徐寿头因妻子反对还把蟋蟀养到了我家。我才十几岁就听说了。特别是有一事象笑话一样说谭金大老婆未讨,小老婆却先讨了二个。这对我来说是永远忘不了的。为什么忘不了呢——那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不叫做讨了一个大老婆,一个小老婆,而要说是讨了二个小老婆呢——就好象不吃第一个馒头,却先吃了第二、第三个馒头一样。

还由于我也是个养蟋蟀的迷,所以对谭金二字就记得特别牢。后来从报上知道谭金被抓去改造,原因有二:一、养蟋蟀赌博;二、走私字画,甚至走私了宋徽宗的画到香港。我还为他可惜得很,我的可惜是因为怕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喜爱蟋蟀养蟋蟀了。

我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了老师。老师说:“什么走私,上海是他家,香港也是他家,从家里拿到家里罢了。现在又在捧他做上海足球协会的名誉主席了。”

“他还喜欢踢足球?”我问。

“不,他哪里是踢足球!因为他有钱嘛,要他拿些钱出来罢了!”老师又说,“谭金一出来,与他的儿子及另一个朋友一起做了一笔生意就赚了三千万美金,他们每人分一千万美金……”

我简直吓了一跳,钱怎么这样好赚,倘也能让我去这样赚一些就好了……

“他起先吃官司时吃的用的,什么东西都是外面接济进去的,不吃里面一口饭一口水的。不过,后来不可以接济了……。”老师补充着说。

没想到三十八岁的我在老师家中竟碰上了二十年前就熟悉了名字的谭金。

老师说:“谭金没有家,他长期住在静安宾馆。他觉得这样方便,不用用人扫地、铺床。有什么只要吩咐一下服务员就行了。”

我想总不如有家温暖,刚一想温暖,我又想到了他大约吃了二十年的官司,现在只有儿子才没“离婚”。当年听说他讨了二个小老婆……如今怎么长住宾馆……唉!我是穷人被搞得家破人亡——母亲曾说一只桶箍不拢了。他是有钱人也搞得没了家……

后来也多次碰上谭金。记得有一次他与老师咬耳朵讲话。老师说:“没关系,你大声些说好了!”同时用手指指我再指指谭金和自己说:“我们都是‘同窗学友’!”

谭金好象不理会老师的话,他还是低声地说话。我听老师的话,可能谭金谈话正谈到了自己吃官司之事,我亦不去注意听他们,把脸转向窗外。

但后来碰到谭金他也不避我了。有一次,好象是与老师谈他从常熟买到了一张张大千的画,与老师在谈这画的装裱及特点等等。

谭金还邀老师一起去浴德池洗澡,这对我来说又是一件新鲜事。从来只听说邀人吃饭,邀人看戏什么的,今天却听到了还有请人洗澡的事。老师告诉我洗得舒服极了。擦背、扦脚、捏脚、敲背……全套的服务,不用自己动手,总的每人花去了七元之多(也不知是十七元之多,记不清了)。不过那时尚无桑拿浴什么的,更没有异性按摩……

老师与谭金之间的走动,谭金有什么事或与老师聊聊,都是谭金到老师处的。老师若有什么事的话,则是由玉嫦姐上静安宾馆,玉嫦姐叫谭金为谭家伯伯。

我每次见了谭金总要想到——现在为什么不养蟋蟀呢?可见我对蟋蟀也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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