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松(1818-1860)原名松如,字叔盖,号耐青、铁庐、西廓外史等。浙江钱塘(杭州)人,传为钱武肃王后裔,布衣终生。篆刻师法丁敬、蒋仁,上踪秦汉,风格浑厚古朴,苍劲朴茂,开拓浙派新风,为西泠八家之殿军。他克承家学,书法精篆隶,笔力遒劲具阳刚之美;山水画功力精深,富烟岚气象。与杨岘(吴昌硕老师)、胡震等友善,共同考订研究金石文字,艺文交往甚密,结有“解社”,颇得时望。咸丰十年太平军攻陷杭州,全家仰药死,惟子钱复幸存,后从学于赵之谦门下。有《铁庐印存》《钱胡印谱》《未虚室印赏》行世。
钱松篆刻得力于西泠诸家,又另辟蹊径,是浙派中一位有建树、有创新的作者,对晚清民国印风的转变和开拓,产生过较大的影响。魏锡曾评曰:“余于近日印刻中,最服膺者,莫如叔钱先生……其刻印以秦汉为宗,出入国朝丁、黄、陈、奚、邓诸家。同时赵翁次闲方负盛名,先生以异军特起,直出其上。”(《钱叔盖印谱》跋)钱松自评说:“国朝篆刻,如黄秋庵之浑厚,蒋山堂之沉着,奚蒙泉之冲淡,陈秋堂之纤秾,陈曼生天真自然,丁钝丁清奇高古,悉臻其妙。予则直沿其原委秦、汉,精赏者以不何如?”(“米山人”印款)可以看出他对浙派前贤的艺术特征把握得都很准。也表明自己取法起点是在浙派前贤,追溯原委直至秦汉。
钱松与印汉研究极深。杨岘曾在钱松处见到一套破旧的《汉铜印丛》六册,“铅黄另乱”——被批注得密密麻麻,询问方知钱松自从初学始,一直在反复研究这部印谱,“逐印摹仿,年复一年,不自觉摹仿几周矣。”可见他着力的程度。他自己也有记录可以印证:“得汉印谱二卷,尽日鉴赏,信手奏刀,笔笔是汉。”(“范禾私印”款)看来钱松确实是一位宗法汉印的躬行实践者。
钱松对刀法探索十分敏锐,探索出一种切中带削、使刀如笔的新刀法,不再纯是碎切短刀,极大地丰富了浙派的刀法语言。“篆刻有为切刀,有为冲刀,其法种种,予则未得,但以笔事之,当不是门外汉。”(“蠡舟借观”印款)法为我用,我不能为法所囿,成为他刀法创新的思想前提。
钱松除有深厚传统基础和新的刀法两大优势外,特别要提的,是他追求自然和真趣的艺术审美观。他说:“坡老曰,天真烂漫是我师,予于篆刻得之矣。”这三者的结合,使他在西泠前辈的风格上,跨出了新的一大步。
钱松的一方白文印
“富春胡震伯恐甫印信”九字界格白文印,是钱松三十九岁的力作,是受到众口交誉的一方代表作品。
这方印,章法茂密生动而自然,字字随意又字字妥帖;结字走圆笔,结构类似小篆,笔意既舒伸又含蓄,恰当合度;刀法厚重沉雄,使笔画富于金石味和立体感。不愧是一方浑厚朴茂、气足神完的佳作。
钱松白文印有两类风格在继承浙派中有新的发展,第一类即上例。评论说吴昌硕得法于钱松,即指此类风格,吴再进一步将石鼓文引入,发展成苍茫雄浑印风,终得大成。钱松这一类风格约在三十五岁左右才推出,此类作品留下不多。
第二类如“与绍圣摩崖同丁丑”印,他这类印作多且好,风格浑穆厚重,苍劲茂秀,是钱松艺术精华所在。
赵次闲比他大三十岁,钱松崭露头角时,赵已是久负盛名的老人了,在见到钱松的作品时,惊叹不已,说:“此丁、黄后一人,前明文、何诸家不及也。”赵次闲尚秀逸清劲,钱叔盖主苍浑朴茂,赵上溯汉凿印,钱上溯汉铸印,均卓有所成,能与先贤合称西泠八家是当之无愧的。
钱松的朱文印全部以浙派朱文和圆朱文为主,也追求苍浑意趣。
如果钱松不是只活到四十三岁,按他的天分才能,一定能有更卓越的成就。有论者说得在理,一个钱松一个赵之谦,都是有创见有建树的篆刻家,但两人创树印风的路都未走完。特别是钱松,壮年早逝,对浙派篆刻艺术的发展是一个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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