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师读韩登安印存有感,为精湛印艺折服,被坦诚所感

浙江韩登安先生的印作,以前我只从报刊上零零碎碎地见到过一些,印象并不深刻。最近杭州余正先生赠我一册西泠印社新出版的《韩登安印存》,细读之后,我才对这位以工稳印风著称的篆刻前辈增加了了解,尤其是对他的多字印创作敬佩不已。

▲沁园春·长沙/韩登安刻

韩登安先生能于一方印中刻出一首完整的诗词。这种创作形式虽然不一定是登安先生首创,但他能刻出这样成批量的作品,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据《韩登安印存》前言介绍,登安先生曾有过《毛泽东诗词37首印谱》行世。笔者未见过此书,尚不了解毛主席的37首诗词,韩先生是否以37方印刻成,根据书名和韩先生的篆刻功力来推测,我想可能是差不多吧。

《韩登安印存》选收了五方毛主席诗词印,其中字数最多的是毛主席词《沁园春·雪》,全文达114字。该印七公分见方,分十行排列,篆法如行云流水,舒卷自如。

创作这样百字以上的多字印,对作者有何要求?创作时有何难度?凡是刻过印的人一定会有所体会。在当前印坛急功近利和浮靡之风十分盛行的情况下,西泠印社、荣宝斋、上海书画出版社新近出版了《韩登安印存》、《沙孟海印集》、《乔大壮印谱》,我以为是有其积极意义的。

▲沙氏孟海/韩登安刻

▲沙孟海印/韩登安刻

我平常在读篆刻家的印谱时有一个习惯:喜欢留意受印者的成份,亦即篆刻家为哪些人治印?这些受印者是军政界的多,还是文艺界的多?是大人物多,还是小人物多?是长辈的多,还是同辈或晚辈的多?也许有人会认为我不会读印。我的理解恰恰与此相反。
我们平时读印,一般是注意作品的篆法、章法、刀法,细心一点的读者很可能再去读一读边款、跋文。如果再想进一步了解作者的交游、知识修养及作者的品格情操,那就很有必要去研究一下受印者的情况了。

韩登安印存》所收的作品与其他现代篆刻家印谱有一个不同之处:《韩登安印存》中多次出现为篆刻界同行所作的印章。其中既有为前辈丁辅之、高野侯、高络园、王福厂刻的印;也有为同辈沙孟海、潘天寿、谭建丞、钱君匋、方介堪、陆维钊刻的印;还有为晚辈马国权、余正、陈推之等人刻的印。

印人为篆刻前辈和晚辈刻印比较普遍,也比较乐意接受。因为替前辈刻印可以获得指教,替晚辈刻印可以表示关怀和勉励。印人为篆刻同辈刻印一般来说较为少见。(就我所在的南京市来说,好像还没有同辈印人很自然的相互赠刻印章的风气)这大概与文人相轻和故作清高的陋习多少也有点关系。

登安先生能为这么多的篆刻同辈治印,至少说明他们这个篆刻家群体之间的友谊是纯真可贵的。例如韩先生为老友沙孟海所刻的两方印:第一方印是“沙氏孟海”(白文),刻于1928年(戊辰),其时韩23岁,沙28岁;第二方印是“沙孟海印”(白文),刻于1953年(癸巳),其时韩48岁,沙53岁。尤其是第二方印,印面仅一公分见方,刻得文静娴熟,25字隶书边款也刻得淳古意足。这两方印的创作,前后时隔25年。

中年以后,韩、沙二人尽管在学术成就和知名度上差距较大,但这些身外之物并未影响他们在长时期里建立起来的友谊。他们不仅相互赠刻印章,而且还合作印章。

韩登安印存》收录的长条仿汉印“伯苏”和长条仿古玺“效宽”就是明证。“伯苏”印款云:“孟海篆,登安刻。戊辰(1928年)夏。”“效宽”印款云:“效宽先生属正,辛卯(1951年)正月孟海篆,登安刻。”韩、沙二人两次合作印章的时间也相隔了23年,这在我国现代篆刻史上也属罕见。

▲效宽/韩登安刻

▲伯苏/韩登安刻

读过《韩登安印存》,掩卷思之,我不仅被老一辈篆刻家精湛的印艺所折服,更被他们之间相互敬重、坦诚相待、共同为发展篆刻事业竭尽全力的高尚情操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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