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篆刻,始於元代的繆貞(仲素),所謂得虞集和趙文敏公(即趙孟頫)“不傳之妙”。是元朱文的最早傳承者。明代有王亮、戈汕等,以戈汕為最佳,工元朱文,以古文入印,傳世佳作如“朝陽鳴鳳”(圖1),有邊款“癸未(1583年)戈汕作”。是常熟道光時學者趙允懷家明代七世祖物,距吳門派文彭(1498~1573年)死後僅十年,對元朱文的創作已有所發展。
清初,虞山印壇先後以沈和(石民)、林皋(鶴田)、王瑾(亦懷)三足鼎立。沈和宗法吳門,林皋和王瑾崇尚元朱文,尤以林皋為最著。
林皋(1657~1726年以後),字鶴田、鶴巔,更字學恬、學憩。在他的自用印中,別號很多,有大林、虞山一叟、石梅老人等,曾客居揚州十年,又稱“二十四橋客”。室名有“寶硯齋”、“凝翠堂”、“紅豆山房”、“前江後山書房”等稱謂。其先世在北宋嘉祐以前從福建莆田遷居常熟。自嘉祐六年(1061年)歷政和、宣和,至紹興十五年(1145年)的84年間,先後有林卨、林閌、林孝、林友(表臣),祖孫四代入科為進士。因此,他刻有“四世祖孫進士”(圖2)印,是書香門第,十分自豪。自小“生於虞山”(圖3),由於愛好篆刻,銳意考古,“凡《許氏說文》、《書學正韻》、《廣金石韻府》等書,無不殫精竭智,窮搜極辨”。16歲時就攜着自刻印拓的印譜去請教常熟的著名學者錢陸燦(湘靈)先生。深得錢先生的讚許,許以“晚年第一印友”,並為他的印譜寫了第一篇《序》。
在林皋的自用印中有“家在子游闕里”(圖4)(白文)、“子游里人”(圖5)(元朱文),“子游”即春秋時孔子弟子言偃,字子游,常熟人。“闕里”是常熟城區地處西門的“角里”。另一方“家在仲雍山下”(圖6)印,仲雍,即虞仲,《史記》和《論語》中,均有記載。仲雍卒後葬于海隅山東麓,山因此改名虞山。此外有《林皋印譜》一冊本首頁書版刻有“琴川林皋鶴田氏篆”字樣,琴川是常熟城區舊有七條琴川河得名,成為虞山鎮別名,說明林皋籍貫常熟是無可懷疑的。
汪啟淑(1728~1800年)成書於乾隆十五年(1750年)的《續印人傳·丁敬傳》中說:“兩浙久沿林鶴田派,鈍丁力挽頹風。”對當時林鶴田派風靡兩浙(浙東、浙西兩行政區)頗有微詞。也說明在乾隆年間,林鶴田的印風極盛,簡稱“林派”。在浙派丁敬(1695~1765年)成名之前。至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山東維縣郭偉績輯《松筠桐蔭館印譜》中,收有沈和、林皋、王瑾等印多方,在印譜《序》中,以常熟地域之名稱之謂“虞山派”。是“虞山派”一詞在常熟篆刻地方史中的初見。三人中尤以林皋為最著,所謂“以林皋為領袖的虞山派”(龐士龍說)。所以,林皋是虞山印派宗師,也是後人對前賢藝術成就的尊稱,距林皋之卒已52年。
虞山派篆刻在歷史上的最大貢獻,是對元朱文的傳承和發展。據常熟博物館收藏的五種林鶴田《寶硯齋印譜》,於2002年10月,由上海書店綜合出版的《林皋印譜》統計,共載印拓達1847方,這在明清篆刻家中是絕無僅有的。其實其生前所作何止這些,如林皋為常熟蔣廷錫家所作的多字大印“堂名拱璧,惟書是寶,無意無必,隨得隨校,惟蔣氏子孫,永以為好”(圖7)。此印在台灣,《林皋印譜》未載。在清代早期能把元朱文刻得這麼圓美流暢,線條熟練挺勁,布置疏密、繁簡尤為得當,致非容易。傳世名作如,“杏花春雨江南”(圖8)、“晴窗一日幾回看”(圖9)等印,其靈秀之氣,二百數十年來,流傳不息,人見人愛。
林皋生於清順治十四年乙酉(1657年),活躍於乾隆年間的公卿士林中,不願做官,自侃“身居城市,意在山林”,“迂疏自笑難隨俗”,以篆刻書畫終身。曾隨常熟學者錢陸燦(湘靈)號圓沙先生往來於南京、揚州等地30餘年,晚年回到常熟約70歲左右。其有方多字白文印“美酒飲教微醉後,好花看到半開時”(圖10)。8公分見方,有邊款:“雍正丙午鶴田作。”即雍正四年(1726年),可能是林皋生前的最後一方作品。這方白文,有切刀痕,線條拙樸,刀口沒有以前那般光潔,字形結體扁方,橫豎筆畫出鋒處稍方,與過去刻白文的豎畫出鋒較銳很不一致,排列字距亦較緊密,全無過去那種疏朗之氣。有“老大意轉拙”的藝術思想。但在元朱文印中,如晚號“山外山樵”(圖11)、“白首歸來種萬松”(圖12)等印,線條圓轉,疏密自然則未變。
學習交流微信號:wenbaozhai3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