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十年划为一个时间段,那么有必要梳理一下我这十年的创作思路和过程。可以说,这十年是抛弃获奖、入选的羁绊,心无旁骛地追求心中的艺术高峰,在积累的过程中求发展,在发展的同时提升自我;按艺术规律行事,做足融会贯通的功夫,力求开拓出既“古”又“新”的天地来。
我常感叹翰墨之道玄妙莫测、难而又难。细究我当下的作品,和以往相比较还是有些不同,不同在于“岁月磨砺涵养了笔墨,笔墨呈现了真实的自我”。“字内”手段是一方面,“字外”修炼尤不可或缺。用功尚需得法、守法,勤勉更要善思、勤思。这些需要耐力、坚守、颖悟和自信,以及忘怀得失、不怕失败的勇气。
这些年主攻篆书的大方向没有改变,涉猎的重点是金文和简帛这两块。应该说结构、用笔的力感,是从金文里面学来的。在此基础上,充分借鉴简帛书,包括楚简和汉简,用心研究和临习了《包山楚简》《子弹库帛书》《五十二病方》等。简帛书的字形恣肆率意、用笔灵动自然,但线条较弱、飘、薄,需要去粗取精、有所取舍。
书写技法绝不可忽视。篆书的笔法是解开篆书谜团的一把金钥匙。那些传统的大篆,字形呈收缩的状态,用笔也以短促、中锋为主,厚重有余而灵动不足。写篆书不是“画”字,“写”与“画”一字之差,却有高下之别、雅俗之分。我认为书写的真正意义在于通过毛笔自然而有节奏的律动,来展现线之魅力,实现艺术创造。这一创造的过程就是要达到写篆书也让人感觉轻松愉悦、看着不累。这线里面、形里面体现的是生动鲜活的、充满生命气息的、流畅自然的一种状态,使之既有“古意”,也有“己意”,这难度很大。
如何在写篆中体现金石气也是我所关注的课题。刻石类的东西经历了长久的风化、剥蚀,会变得斑驳、模糊,启功先生说要“透过刀锋看笔锋”,我由此感悟对于铸造的钟鼎金石之类器物的文字研究要“透过铸痕看墨痕”。须挖掘出它本来的面目,看到金石文字背后的东西。简帛书作为金文时代的民间“手写体”,是不知名的匠人书写在竹片、木片、帛书上的墨迹,字形虽然很小,但鲜活生动,一根线从起笔到收笔的过程,流美而奇妙,值得借鉴吸纳。多年来我一直致力于二者的取舍融合,以大篆的笔法来融汇简帛书,以简帛书的趣味来激活大篆,以期达到既能不失大篆的厚重、古拙,又兼顾简帛书的灵动、率意。
写篆书离不开古文字这个根本。同时,写篆书绝非一成不变,也需要适度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沈鹏先生借用爱因斯坦的话提出“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我理解“想象力”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建立在对书法创作规律把握基础上自我认识的升华和能动性的发挥、化古为我的个性化创作。
张海先生曾提出过“一厘米”理论,大意说,不必期望超过前人很多,只要在前人的基础上超出一点点,也就很难得了。我完全认同这一观点,但愿我这十年能有“一厘米”的微小进步。
“平常心最好,从容不畏艰”。50岁是人生与艺术的一个分水岭,何去何从,心中一片茫然。不过路还得走、字还要写,顺乎天命吧! 乙未写了一首《五十既望》或许能表达我当下的心境:“渐近悟堂知命年,回眸半世似风烟。遥迢鹤岭青春路,潋滟松花赤县天。古篆澄怀池尽墨,银刀娱性石堪言。人生况味浑如许,莫问春秋意自闲。”
加微信获取:wenbaozhai3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