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易刻張符升自用印,繭園老人,品賞,附做印歷史及背景

黃易,清中期金石學重鎮。其交往的重要對象大致有三,一是乾嘉學派重要學者,二是學術型高官,三是獨立藝術家,三者身份互有重合,多因雅嗜金石結緣。黃小松為他人治印的情況也如此,印主可考者有翁方綱、蔣仁、奚岡、姚立德等。此三種外,黃易心中有一家特別的存在,就是徐州張氏。

清·黃易刻古獸鈕壽山芙蓉石張符升自用印,1784年作

印文:繭園老人

邊款:乾隆甲辰九月睢州行館刻寄繭園老伯大人正,錢唐黃易。

出版:1.故宮藏《黃易致張愛鼎信札冊》,編號:新00155999。張符升曾孫張伯英舊藏。2.《丁黃印存合冊》,有正書局鈐印本,民國出版。3.《中國篆刻叢刊·黃易》P125,日本二玄社,1982年。4.《中國歷代篆刻集萃5》,浙 江古籍出版社,2007年。5.《清代浙派印風(上)》P128,余正主編,重慶出版社,2011年。6.《丁黃印存合冊》P86-87,人民美術出版社,2012年。7.《故宮藏黃易尺牘研究·手跡》P147,故宮博物院編,故宮出版社,2014年 。8.《故宮藏黃易尺牘相關印跡研究》P98,《書法》,2017年7月刊。

著錄:1.《黃易與銅山張氏交遊考略——以故宮藏黃易致研村五札為中心》P199,《中國書法》,2016年7月刊。2.《黃易年譜初編》P123,山東畫報出版社,2017年。

印石尺寸:3.5×2.7×6.7cm


作者簡介

黃易(1744~1802),字大易,號小松、秋盦,別署秋景庵主、散花灘人、蓮宗弟子,浙江杭州人。樹穀子。曾官濟寧同知。工詩文,善金石書畫,擅長碑版鑒別、考證,又好蓄金石,甲於一時。篆刻曾師事丁敬,兼及宋元諸家,工穩生動,醇厚淵雅,有所創新。與丁敬、蔣仁、奚岡齊名,為“西泠八家”之一。擅山水,兼工花卉。工隸書,參與鐘鼎,愈見古雅。


印面主人

張符升(1725~?),字子吉,號蘇門,張秉緒子,蕭縣人。少承家學,好學博聞,為秀才時即有聲於時,入貢後保舉州同,初任汶上主薄,後任泉州通判,改任河南歸德府商虞通判。會黃河決口,由於善於治河,薦任開封府下北河同知,專事治河。後任儀考通判,歷署衛輝知府,選授柳州知府。子愛鼎(研村)、文鼎、崇鼎。著有《蘇門山人詩》。


歷史背景

黃易對受印人以父執輩事之,因此是蒙恩之作。乾隆四十九年(1784)黃易四十一,精力最為充沛,可見是盛年之作,此印被收錄於《丁黃印存合冊》。黃易和張氏同出河防世家,張氏已交還官職回鄉,建造繭園。黃易正在外出差,仍抽時間作印,或是趕着為張老伯六秩華誕贈物表念。

繭園,源自張氏一夢,堪稱一位河道官褪去一生事業後的詠嘆調。張氏稱病致仕,源於一場險及身名的職場風波,吞噬力不亞於經年斗戰之狂瀾險浪。以同僚的身份,黃易繭足奔波之餘,聽聞此番際遇,心頭何種滋味。此印情切心切,更添自況意味,由是,看作一方特殊的“自用印”也未嘗不可。小松善印外求印,吾輩力求印外求“人”。且看:

屈指年華,高尚事業,風雲方寸之間。故人千里,歸夢虛隨,勝在相信未來。

韓愈有一首詩叫《瀧吏》,小吏長駐急流邊,奮力以保行舟安全,自唐以後就是文人描寫宦海浮沉的公用話語。治河官就更艱辛了,翻開張符升《蘇門山人詩鈔》,梅花未落滿南山,黃沙已撲面而來:“岸南岸北景模糊”,“出門十日九日風”。黃易《秋盦詩稿》中也有非常相似的文字,同樣的感受,給了我們同樣的渴望。

據潘庭筠《山東兗州府運河同知錢塘黃君墓志銘》“乾隆四十五年、四十九年,兩遇南巡迴鑾經運河,辦差無誤,晉秩別駕”,刻“繭園老人”那年,乾隆第六次南巡迴京,又經運河,黃易第二次參與接待,事情處理得不錯,因而官職得到升遷。可到了八月,河南睢州黃河決口,皇帝命將近七十歲的大學士阿桂“督河南睢州堤工,三閱月工竣”。據“繭園老人”印的邊款,四十九年九月,黃易身在睢州行館,應當與阿桂蒞臨睢州有關。

乾隆四十四年五月,張符升被河道總督姚立德以在工年久,熟諳河防為原因挽留,破例以知府銜留任治河。兩個月後,卻因為議河事得罪,被大學士阿桂以所需秸料數目不符為由,上書參奏,請旨將其革職枷號。竟險些被枷號示眾!雖然之後事情得解,張符升被複以人材推,擇為儀考通判,但在乾隆四十六年,也就是刻“繭園老人”印三年前,他在將負責的河工完成後,即稱病致仕。《乾隆朝實錄卷一千八十三》明明白白記錄著。

繭園老人嘗感夢而哭——“觸撥從前事,終宵涕淚紛。官況隨流水,閑情是倦雲。百年甚局促,小別更何雲”。黃小松也哭——“廿年我獨受知深,日暮河梁淚不禁。也欲歸田歸未得,片帆南去最驚心”。乾隆時,黃河在河南、江蘇一帶共決口二十次,淹沒河南、安徽數十州縣。黃易《秋盦詩稿》有“潤壤資農乂,浮船責我曹。民生兼國計,臨履敢辭勞”二十字,這是再明白不過的道理,也是做一份工的職責和尊嚴。張符升老伯退休當年,其長子張愛鼎以監生出任曹考通判,開始了新一代的治河生涯。張愛鼎和黃易又成為同僚,延續了其父和黃易之間的交情,二人關係親如兄弟。


繭足行行,以父之名

黃樹榖,世人稱松石先生,因父之名,黃易取號小松。黃樹榖撰有《河防私議》一書,小松取其法用於實踐。對十五歲就離開杭州的黃小松(年十五,隨伯兄幕游楚北),張符升自然成為替代性的父親角色。張符升較黃易年長十九歲,入貢後保舉州同,任河南歸德府商虞通判,會黃河決口,由於善於治河,薦任開封府下北河同知,專事治河。

黃易和張符升結識在職業生涯初期,張氏對其多有照拂,多有接濟。從存世的黃易信札來看,他自述的經濟狀況起伏不定,讓研究專家也摸不着頭腦。其實對有藏品交易的人來說不難理解,如今也不乏叫着資金緊張又在拍場舉到為止的藏家。無怪乎黃易說“廿年來承老伯與六弟骨肉相待,解衣推食,無所不至”。因故,對其以父執輩事之。按照彭城張氏族譜,張愛鼎大排行老六,六弟即張符升之子張愛鼎。

近年黃易尺牘的整理和綜合考證,把黃易研究推向深入,也帶出與他關係緊密人物的生平行年,交遊行跡。黃易尺牘以故宮博物院為收藏大宗,其中就包括黃易致張愛鼎五札。此批信札為後人有意集存,後附五印印蛻,除此方“繭園老人”外還有“太平之印”、“蘇門”、“蘇門所藏”、“張愛鼎印”。蘇門,是張符升的號。

關於張氏家族已有系列研究文章,總體信息概括起來大致如下:“繭園老人”張符升、張愛鼎父子與黃易是同事,又喜好收藏。黃易三十四歲通過張符升介紹,結識其老家叔父張太平。張太平喜好金石,名盛徐淮地區,開創龍城畫派。七十歲的張太平,受邀在黃易非常珍視的《漢熹平石經殘石拓本》卷首,恭敬地寫下“小松先生教正”,並題詩二首,與翁方綱和阮元題詠並置,此所謂黃易與張氏“情切三代”。

在黃易與張氏家族來往的信札中,包含大量關於書畫、古籍、金石借觀賞鑒的內容,最著名的比如現存大都會博物館的王原祁傳世名作《輞川圖》。各中原由,從張符升往上追溯三代,張氏和清初婁東畫派畫家關係密切。先祖張道瑞和王時敏家族及王翚、楊晉等人過從緊密。張道瑞的七弟張道沛取了王時敏的孫女,也就是王原祁的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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