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谦二金蝶堂印赏析,赵之谦七世祖赵万全孝子故事

赵之谦,浙江会稽(今绍兴)人,生于1829年,逝于1884年。初字益甫,号冷君,后改字撝叔,号铁三、憨寮、又号悲庵、无闷等。赵之谦诗书画印“四绝”,是晚清艺坛上最杰出的艺术家。尤其是他的篆刻,以“印外求印”的手段创造性地继承了邓石如以来“印从书出”的创作模式,印风多变,屡出奇局,影响着后来的一大批篆刻家。

“二金蝶堂”为赵之谦斋号。印面文字,来自赵之谦七世祖赵万全的孝子故事。赵之谦出生于绍兴一个商人家庭,先祖为宋朝宗室后裔。其七世祖赵万全生活于明末清初之际,万全之父赵应麟常年远游、在外授学,兵荒马乱间,久无音讯。19岁的赵万全出门寻亲,历时7年,经过十数行省,最终得到其父死讯。据传,万全开棺取父骸骨时,忽见有两只金蝶自穴中翩然飞出,入其怀中而不见。时人闻之,皆言孝行感召天地所致。万全负骸回乡,此后不再外出,托教授以供母。母亲去世后,万全将父母合葬,自己在旁结庐守墓三年。

“二金蝶堂”白文方印

清·赵之谦,青田石,体高6.5厘米,印面纵宽均2.8厘米。

边款:二金蝶堂,述祖德也。旧有此印,今失之矣。既补刻,乃为铭曰:旌孝子,七世祖,十九年,走寻父。父已殇,负骨归,启殡宫,金蝶飞。二金蝶,投怀中,表至行,大吾宗。遭乱离,丧家室,剩一身,险以出。思祖德,惟下泪。刻此石,告万世。同治纪元壬戌夏,赵之谦避地闽中作记。此石制纽浑朴,百余年物也,以二百钱得之惇仁里徐氏肆中。

赵万全千里寻亲的故事,不但见于绍兴当地志乘,《浙江通志》、《清史稿》都有记录。赵之谦年幼之时,金蝶投怀的故事在赵氏家族代代相传已逾百年,族中长老谈起这位先祖,总是恭敬而神往,在赵之谦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用“二金蝶堂”作斋号名,亦有述祖德、广大门楣的志向。除此印外,他还有“金蝶投怀”、“二金蝶堂双钩两汉刻石之记”等印,并多在印款中流露出对先祖懿行的追念和对自身境遇的感慨。

“二金蝶堂”印石古朴,为青田猫钮。印章刻于1862年夏,时赵之谦34岁。之前一年,赵之谦为生计只身离家赴殴(温州),其后,又离殴赴闽。在福建时,他得知妻子和两个女儿相继夭折,悲痛万分,更号“悲庵”。遭逢丧妻破家之变的赵之谦,潦倒天涯,不禁想起了祖上的故事。此刻,触动他的不是孝子义行,而是万全之父的身世。

当时的赵之谦与八世祖当年何其相似——同是清贫读书人,同样为求功名而离家远游,同样遭遇兵燹而返家不得。只是,应麟死后尚有孝子七载寻亲,而自己一旦客死他乡,又有谁来为自己拾取骸骨呢?念及此,“思祖德,惟下泪。刻此石,告万世”。读其边款长跋,一股悲凉沉郁之慨油然而生。

1862年前后,赵之谦的朱、白文印风,均已脱浙派之局限,由浙入皖,并力矫浙派末流“步趋前人,过于方整”之失,逐渐体现出风格的多样性。赵之谦早期刻过一方“金蝶投怀”白文印,若两印同赏的话,可以看到其早期印风明显带有浙派韵味。而“二金蝶堂”印在取法汉印基础上,大胆布局,是赵氏强调疏密对比的代表作品。

印面中,“二”字大块留红,与其他三字的大密形成对比,同时又与其他三字的自然留红相呼应,如此一来,大块留红并不显突兀。全印下刀稳重,线条霸悍,力度感很强,加上历史造成的残破,使得其印在苍劲中显浑厚,在斑驳中见端庄,堪称赵之谦这一时期白文的代表作品。

赵之谦边款中有段记录:“此石制纽浑朴,百余年物也,以二百钱得之惇仁里徐氏肆中。”百余年物经其凿刻后,又经历了百余年时光,印石已有明显裂痕,印面右上与左下均有破损,一如饱经岁月沧桑的老人。面对此等老物,我辈定当宝而传之,让其在“颐养天年”间继续传递文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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