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印作为政府机构颁发给官员的一种政治凭证,是对其权力的肯定与认同。与此同时,官印也是一种最为真实可靠的历史文献资料。通过对古代官印的系统研究,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了解古代官制及其政治、军事、行政诸机构的建立废止、社会生活、地理沿革等一系列问题。
在遗留至今的历代官印中,金代官印数量巨大。这些金代官印不仅数量巨大、种类繁多,而且在官印的印背及印侧多刻有文字,官印上錾刻的官职、机构以及年代,都可以作为研究金代官制发展变化的一部分。笔者通过阅读整理大量材料,总结近年来对金代官印的相关研究,做一些简单述评。
一、金代官印的辑录
官印的研究,一直受到金石学家或篆刻家的关注。由于早期对印玺的研究往往注重历史感,其中所收录的官私印均为秦汉之际。对于隋唐以后的官印收录少之又少。就目前所掌握的材料来看,清嘉道之际的冯云鹏、冯云鹓兄弟编著的《金石索》〔1〕,是最早收录金代官印的著作,共收录13枚金代官印,并对其进行了简要介绍分析。清道光之际的瞿中溶编著《集古官印考》〔2〕一书,共收录了27枚金代官印,并对其中一部分官印进行考证。清末民初之时,罗振玉先生广泛搜集各家所藏官印,集成《隋唐以来官印集存》《隋唐以来官印集存补遗》《隋唐以来官印集存附录》〔3〕前后收录金代官印90枚,并附有印文图片,但并没有对所收集的资料加以深入考证;罗福颐先生在《满洲金石志》〔4〕中收录14枚金代官印,并对其中一部分进行分析介绍。以上著作虽都有收集整理金代军印,但由于受到客观条件的限制,只是对印文的简单收录,缺乏对官印的综合研究。
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80年代以后,金代官印的著录逐渐受到重视。其中,景爱的《金代官印集》〔5〕将目前存世以及能收录的金代官印收录其中,共收錄554方金代官印。作者对各类官印的形制大小、出土地点、收藏单位及著录进行介绍;有感于成书之后,金代官印出土数量增加,部分官印未经收录,景爱再次编写《金代官印》〔6〕一书,该书共收录915方金代官印,并分门别类进行整理,补充先前《金代官印集》的不足之处,书后的《金代官印说》一文,对金代官印在各时期的使用颁造、形制特点以及学术价值进行论述,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为全面的论述金代官印的著作。此外,各省出土的金代官印也被收录整理出版,如黑龙江省文物考古工作队编撰的《黑龙江古代官印集》〔7〕记载黑龙江地区迄今为止发现的金代官印,并针对官印的类别、特征等问题专章说明介绍。张英等人编撰的《吉林出土古代官印》〔8〕以吉林省博物馆藏品为主,按时期分类收录官印248方,其中金代官印53枚,同时收录金末东夏政权官印23枚。王绵厚、郭守信主编的《辽海印信图录》〔9〕就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博物馆、档案馆以及东北各地出土的金代官印进行搜集整理,共收录金代官印132枚。此外,各地出土的金代官印散见于各省或地方编撰的著作中:伏海翔的《陕西新出土古代玺印》〔10〕、王翰章的《陕西出土历代玺印选编》〔11〕、赖非的《山东新出土古玺印》〔12〕、吉林大学历史系文物陈列室编撰的《吉林大学藏古玺印选》〔13〕、罗福颐的《故宫博物馆藏古玺印选》〔14〕、上海博物馆编撰的《上海博物馆藏印选》〔15〕都对金代官印有所收录。
二、金代官印制度的相关研究
关于金代官印的研究论文数量比较多,往往见录于各文物期刊杂志中,其中较以《文物》《北方文物》《考古》《文物春秋》居多。金代官印制度的研究一直是史学界研究的重点,通过史料的发掘与官印的佐证,金代官印制度的研究取得了一些成果:陈春霞,刘晓东的《金代干支纪年官印研究》〔16〕通过考证、论述记有干支年号的官印18枚,从官印的年代和制印机构等角度分析金代干支纪年官印,并论述了金代的“规措所”、“行部”与“行尚书省”等机构;高青山,王晓斌的《从金代的官印考察金代的尺度》〔17〕结合《金史·百官志》中对印面尺寸的记载,列举金代不同时期所出土的官印,对金代官印尺寸进行了对比研究,得出金代的一尺约为现今的43厘米;景爱的《论金代官印的学术价值》〔18〕一文对研究金代官印的价值做出阐述,认为金代官印有补证《金史·地理志》与《金史·百官志》,订正年号、时间,补证史实之缺等历史价值;任万平的《金代官印制度述论》〔19〕介绍了金代官印的构成、使用情况和分期、制造与管理机构、形制特点等多个方面,较为全面的论述金代官印的质料、尺度、纽式、印文风格、边款和编号等内容,并将金代官印使用情况分为四个不同的时期;林秀贞的《金代官印的分期》〔20〕对印背、侧有明确颁造时间和铸造机构的260余方官印进行分析,根据铸造机构以及印文书写、印面尺寸等特点,把金代官印分为四个时期;矫石的《浅析金代官印的分期》〔21〕一文对金代官印的分期与林秀贞的观点相同;林文的《从出土官印看金朝疆界》〔22〕针对可供考证金代疆界并有代表性的22方金代官印,分析整理,结合《金史·地理志》确定金朝的疆界四至;张立玫的《金代九叠篆印艺术鉴赏》〔23〕从金代官印的篆刻手法入手,根据实际印例推测出叠篆字形的处理方法以及金代篆刻印章法的原理。
三、相关官印的考证
金代官印出土种类繁多,尤其是金代军职官印的出土,数量最多。对于这部分官印的研究大部分散见于各种期刊杂志中,笔者通过梳理,选择有代表性的文章进行简要综述。刘长海的《金代“上京路军马提控木字号之印”考述》〔24〕通过对“上京路军马提控木字号之印”的相关考释,对金代“提控”官的设置进行介绍,并对军马提控官称的由来进行辨析;彭占杰的《论金东北路长城及金长城线出土之官印》〔25〕通过对金长城周围出土的官印对金招讨司驻所官员进行了史料整理,并对金东北路长线线以及西北路长城线出土的官印进行考释;王禹浪、寇博文的《金代猛安谋克官印研究述评》〔26〕通过梳理和综述多年来对金代猛安谋克官印辑录,进行地理考证,补证《金史·地理志》的不足,对建国以来出土的金代猛安谋克官印进行考述研究,为研究猛安谋克迁徙提供史料支撑;许子荣的《天字号行军万户所印》〔27〕结合已发现的官印与史料,对行军万户这一官职进行分析考证;张米的《金代纪年万户印铜印解读》〔28〕以金代纪年万户印为研究对象,对其印章特征、涉及的主要官职及机构进行论述,认为万户印多铸造和使用于国家政局不稳定之时,官员随时增设,大量出现的千字文编印和地方政府制印,皆反映出金末政治变乱,中央政权衰微,猛安谋克制军事崩溃,官印管理和使用的局面;赵振华的《金代经历及其官印》〔29〕探索论述金代军事经历的设置、诠选与职掌、衙署经历的设置等问题。贾敬颜的《女真文官印考略》〔30〕考证了五方刻有女真文字的猛安谋克官印,对其印文及现今位置进行订正补充;郝维彬的《金代“西北路苏母典口麽胡记”铜印考释》〔31〕通过对“西北路苏母典口麽胡记”的考证,分析了金代乣军的驻扎地以及苏母典乣的地理位置,对研究金代乣军的建制起到重要作用;寇博文的《东北地区金代猛安谋克官印初步研究》〔32〕一文,根据搜集的各方金代猛安谋克官印出土地点、印文所含地理信息,并结合地方县志、官印辑录、史籍记载,对各方官印进行梳理、校对与历史地理考证,从中总结猛安谋克分布规律、迁徙规律以及路属分布等多个历史地理问题;刘婉的《东北地区金以前古玺印综考》〔33〕一文,运用考古类型学和比较史学的方法,分析各个时期的东北地区古玺印。根据金代官印不同时期的特点,将其分为早、中、晚三个时期。同时对金末蒲鲜万奴、耶律留哥政权的官印进行考述。刘丽萍的《金代勾当公事官印及相关问题》〔34〕从出土的勾当公事官印入手,结合史料,分析其官印形制特点,并针对勾当公事官的设置进行论述,并对金代官印铸造单位少府监造和礼部及其他部门进行考证;张韬的《“诜王之印”为金代完颜娄室追封印质疑——兼评金毓黻关于“诜王之印”的著录与考证》〔35〕一文,针对金代“诜王之印”的主人进行论述,结合史料多种分析,得出“诜王之印”的主人未必一定就是完颜娄室,并且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诜王之印”为金代追封印。
结语
20世纪80年代以来,金代官印的辑录与考证逐渐增多,这与考古文博事业的发展是分不开的。及目前金代官印的研究来看,大部分考证只是单独的针对某一类官印进行分析,所采用的史料也仅局限于《金史》,这对于金代官印的研究明显不足。官印出土地的分散给金代官印的研究带来了很大的阻碍,部分官印未及发布,导致现今金代官印研究滞后,这就有待于新的官印出土。我们期待一部既详细介绍、考证,又准确辑录的金代官印研究著作,这对于我们研究金代官制以及金代历史地理都有着重要意义。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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