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第一位为封泥正名的人,首次确定封泥概念,吴式芬

山东海丰(今无棣县)人吴式芬,是“海丰吴氏”的优秀代表,半生为官,一生学问,在金石、古玺印等研究领域,多项成果具有开创意义,所著《捃古录》是一部集大成的金石总目,也是一部金石著录和研究专著。尤其是对“封泥”的深入研究,其《海丰吴氏藏汉封泥》是见于文献记载最早专门考释封泥的著作。把当时的“汉世印范子”“印范”始定为“封泥”,使吴式芬成为我国第一位为封泥正名的人,首次提出并确定了“封泥”的概念。我国第一部详述封泥的辞书《封泥考略》,就是在吴式芬《汉泥封考》的基础上修订增补而成的,吴式芬对此有首创之功。

【关键词】 封泥 第一人 吴式芬

清代,是我国传统考证学的全盛时期。梁启超说:“其在我国,自秦以后,确能成为时代思潮者,则汉之经学,隋唐之佛学,宋及明之理学,清之考证学,四者而已。”[1]伴随着考证学的兴盛,金石学发展迅猛,成为一时显学。由于金石备受重视,寻访、考古活动亦异常活跃,出土器物日益增多,金石研究范围逐渐扩大。砖、瓦、陶器、钟鼎彝器、钱币、玺印、兵器、玉器、镜鉴、封泥都纳入其中。在金石学研究领域涌现出一批著名学者,其中不乏博学多才、精于著述之人,海丰吴式芬就是其中一位。他对于我国封泥研究尤其具有开创性意义,其《海丰吴氏藏汉封泥》是见于文献记载最早专门考释封泥的著作,使吴式芬成为我国第一位为封泥正名的人。以至于王国维在《简牍检署考》中说:“古人以泥封书,虽散见于载籍,然至后世,其制久废,几不知有此事实……封泥之出土,不过百年内之事。当时或以为印范,及吴式芬之《封泥考略》出,始定为封泥。”

吴式芬,字子苾,号诵孙,清嘉庆元年(1796)生于山东海丰。出生时,吴式芬祖父吴之勷补缺昌黎县,故取名“逢昌”。出生不到1岁,父亲吴衍曾突发咯血去世。9岁,母亲查氏亦病逝。幼年失去双亲,只得随四处为官的祖父随署就读,自清苑至天津,由黄州至武昌,幼年时光多消磨于舟车奔波之间。祖父视如掌中珠,延请名师教其读书,祖母潘氏更是对其爱护有加,谆谆教导,无奈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学业时进时辍,多有缺失,科举之路亦是一波三折。吴式芬一生专攻训诂之学,长于音韵,工于鉴赏古代绘画书法,善鼓琴,好作诗,富收藏,勤于著述,精于考订,是清道咸间著名金石学家、印学家、收藏家,著作等身,时人称颂“齐鲁才名盖一时”[2]。

一、官宦生涯

吴式芬为官二十余载,31岁始考取咸安宫教习。也就是在这时,他开始了自己的金石研究生涯。他交游广泛,与同道好友许瀚、徐松、刘喜海、何绍基、王筠、李璋煜、陈介祺等人,同观各家所藏,开阔眼界,切磋学术;与刘詹岩、张励庵、喻凤冈、吕鹤田、叶崑臣、何根云诸友结诗赋之会,尊酒论文;并整理研究以往藏品,完成了《海丰吴氏双虞壶斋印存》《陶嘉书屋钟鼎彝器款识目录》等著述。正式为官是从35岁入京诣馆供职。殿试中式后改翰林院庶吉士,41岁授修编。四年的七品小京官熬了个补缺知府。此后17年间辗转江西、河南、直隶、贵州、陕西、京都、浙江等地,政务之余仍从事金石研究,开始编著《捃古录》。

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届五旬的吴式芬抵任广西右江道,兼署按察使。两年后,擢河南按察使。七月抵京,皇帝召见三次,谕以详慎案狱,除暴安良。适逢河南大旱,吴式芬急速回豫,应备抗灾赈灾。清咸丰二年(1852),任陕西布政使。赴关中途中,跋山涉水,“忧愤莫释,以致肝病复发”。抵秦(指今陕西省),因倡捐军饷,朝廷嘉奖,赏顶戴花翎。时陕西“贼”焰烽起,剿匪所需银两俱全力筹备,又招募练勇,在潼关各处隘口部署,委员弁严加巡访,稽查奸细。其军队所需粮米辎重均按情拨付,不使或缺。对外省援军事项,更是尽力运筹,凡拨款项,必亲手钩稽,巨细无遗。陕省库廪储存尚丰,但此时也是开支见绌。吴式芬目睹时艰,忧愤难以释怀,以至肝病复发,肢体无力,遂延医服药,时止时发。咸丰四年(1854),奉旨北上。因顽疾不愈,一路访医就诊,行途迟缓,至七月始抵京都。皇帝召见,询问陕西情况,及式芬疾病,谨据实奏对。九月,补授鸿胪寺卿。十月,提督浙江学政,充乡试监考官。大年三十抵达杭州。次年一月,在杭州接旨,补授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元宵节后,即督杭州、衢州、严州、金华、处州、温州、台州、嘉兴、湖州等地乡考。试严州时,“贼”已入徽境,仅距一河,且无险可扼。居民纷纷劝其转移他乡,而式芬坦然自若,试士如常,民心遂安。温州试毕,式芬正在江岸边与地方官吏话别,突有外省“贼”船10余只疾泊海口,扬言进犯学政督行。式芬视若无睹,谈笑裕如,且示意随从镇静勿慌,嘱地方官吏严加防备,后从容登舟,挥洒别辞。“贼”见状,不明就里,惶然遁去。自抵杭州,一连数月,勤于堪阅试卷,各处辗转,风尘仆仆,未得一日安闲。赴台州途中,接发妻亡故讣音,悲怆难抑,不能自已,以致旧疾屡犯,气虚足软。是年值更换学政之期,谕旨浙江学政毋庸更换。式芬感恩戴德,愈加勤勉,然病体每况愈下,不得不引退。

吴式芬为官二十年如一日,得到朝内信赖和倚重。尽管公务繁忙,他仍未放弃学术研究,完成了《捃古录》《海丰吴氏藏汉封泥》《陶嘉书屋秦汉印章》等著述。回籍后,吴式芬多方调养,平日饮食起居无不多加检点。然入伏后酷暑相逼,作息受扰,先犯牙疼旧疾,接发疮毒,敷施药末,迄不见愈。深秋又患腹泻。医云:“系素日思虑,伤脾故疽起,处在阳明胃经,非必不可疗之疾,总因气血均亏毒不外发,以致胃气下陷。”求医觅药,参术无灵于疾,弃儿孙而去,终年61岁。逝前谓子孙曰:“我无所系恋,故此心常处于泰然,尔辈但读书守分,志存忠厚而已。”

二、家学传承

吴式芬出生于家学深厚的海丰吴氏家族,自幼耳闻目染,受到家族文化的熏陶,遂“生平汲古邃学”,成就卓然。曾祖父吴坛自幼博览群书,好古成于赏鉴,与著名学者毕沅乃30年金石之交;青少年时期跟从其父在南安读书,得以与当地学者相互交流,诗文则取法杜、韩,书法苍劲遒润。吴坛“以政绩显于当世,文章翰墨只其余事,而藻思绮采推重艺林,亦有不可磨灭者”。祖父吴之勷,字翊臣,号淦崖,清乾隆四十四年(1779)恩科举人,官至安襄郧荆兵备道。据《吴氏世德录》所载《行状》云,吴之勷“久侍先恭定公及两中丞公,谙习吏治,历官十余任,以兴学校、恤民隐为先”。吴之勷爱好读书,精于篆书、隶书,家中藏有一方“雪堂宝砚”,撰有《雪堂宝砚记》《雪堂宝砚歌》,有《叶梦楼诗誊》传世,与嘉道间名士洪亮吉、朱为弼、吴鼐、冷纮玉等往来密切。

吴式芬母亲查氏出身于清代名门望族顺天府宛平(今属北京市)查氏家族,为湖北巡抚查礼孙女,大理寺少卿查淳长女。宛平查氏家学深厚,查淳祖孙三代皆一时之名士,博雅好文,仗义好客,名重一时的学者如陈仪、英廉、陈元龙、刘文煊、汪沆、朱岷、袁枚、厉鹗、杭世骏、沈德潜等都与查氏一门酬唱问答,同案挥毫,切磋学问。查氏家族学术成就最突出者当属查礼。查礼(1716—1782),字恂叔,号俭堂,又号铁桥。他仕途通达,诗文、绘画、收藏也多有成就。又工诗善画,平生酷爱文物,因曾收购一件绝妙的汉代铜鼓,遂将书斋命名为“铜鼓书堂”,有《铜鼓书堂遗稿》32卷传世。查礼酷爱收藏金石图书,清乾隆七年(1742),他遇到一位书商,要出售家中所藏的数十箱书籍,查礼想买没钱,全靠妻子典当衣服凑钱把书买下。由于爱书成癖,家中“藏书累数万卷”。在古器物方面,查礼尤其爱好收藏古印章,自王厚之、吾丘衍而下,名人镌刻无所不收,藏秦汉古印600多枚。他还乐于与当时著名文人、学者结交,与江都马祖荣、长洲沈德潜、新安朱眠、钱塘厉鹗、仁和杭世骏、益都赵执信、湘潭陈鹏年、娄县张照诸人皆称友善,与钱载更是相交50年。因而,翁方纲在《铜鼓书堂藏印·序》中说:“篆仙克承家学,过庭之训,忠孝渊源即兹鉴藏……故于斯编推阐查氏家学之深,本源之淳,所以式兹来学者,庶观者有考焉。”[3]查礼之子查淳,字厚之,号梅舫,幼承家学,擅长书法、篆刻,好印成癖,故别字“篆仙”,曾将家中旧有收藏加上自己新收藏辑成《铜鼓书堂藏印》4卷6册。在收藏方面,查淳藏有明杨文宪墨迹,宋黄庭坚、苏轼书《东坡赠李方叔》法帖,及珍品字画《双凤图》《松阴高士图》《载鹤图》《湘漓江源图》《长江万里图》等,续收铜印300多枚,使得查氏藏印总数逾千方。

吴式芬之所以在金石收藏、研究方面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受查氏家族的影响关系颇深。查礼曾收集秦汉铜印600余方,其中官印自王侯将相至蛮夷藩属,应有尽有,私印由朱文小印至篆虫鸟文无不具备。后来他将收集到的铜印按时代顺序排列成谱,编成《铜鼓书堂藏印》一书。此书由查礼鉴定,查淳辑成,当时两位著名学者王文治和翁方纲为此谱撰写了序言。该书是清代一部重要的集古印谱,迄今亦被名家视为珍品,多有题识和跋语。该书体例按“时代之先后,官爵之崇卑,字数之多寡,次序厘然,赝者绌之,讹者正之,简而能精,约而能辨”[4]。这一体例为吴式芬所借鉴,其所著《双虞壶斋印存》《捃古录》《捃古录金文》《金石汇目分编》《封泥考略》等书所用体例,都有《铜鼓书堂藏印》的影子。吴式芬在金石、玺印的鉴别、收藏等方面也受查礼等人的影响,如其“鉴赏书画,入目即识其真赝,别其宗派”;“爱访求古人名迹,虽残碑断碣必力为搜剔,所藏碑版拓本盈数十箧,尤喜蓄古钟鼎彝器,凡坐卧处悉置之”;“印章,则独收两汉官私印,其余汉砖唐瓦、泉刀货币,与世不经见无可名之物并事搜罗”。

吴式芬一生,历经坎坷,幼年失去双亲,成人后科举屡试不第,至登进士已届中年,功名困扰了他半生,40岁始步入仕途。虽职务屡屡变更,却并非要职,多是为朝廷筹措钱粮军需的差役。艰辛的岁月,磨炼了他坚韧不拔、持之以恒的意志,铸就了他宠辱不惊、遇事泰然的心态,在为官奔波之间,足迹遍及半个中国,饱览名胜古迹,体察风土人情,结交八方友人,也为他拓宽视野,广泛搜集金石书画、封泥等藏品提供了方便。吴式芬攻金石之学,结交了一批同道学者,较为著名的有龚自珍、陈介祺、何绍基、彭蕴章、李佐贤、高钧儒、许瀚、王懿荣、魏源、刘喜海等。他们互相展示自己的藏品,研讨金石,鉴赏书画,切磋学术,校勘经史。吴式芬曾与许瀚、何绍基共同审定陈介祺《簠斋印集》,三人成果融为一体。与吴荣光、许瀚合校了《筠清馆金石文字》,朱、绿、墨三笔校语,难辨出自谁手。吴式芬不吝将所得藏品拓本寄赠友人互相研究探讨,友人的收藏也多送到吴式芬处请其品评,儿女亲家陈介祺在《十钟山房印举·自序》中说:“余自应试始至莱,秋试始至历,见三代秦汉印即好之。在都见叶东卿世兄所藏,与李方赤外舅所有,吴子苾亲家所拓,每拓必分赠者,二十年遂好日笃。”可见家学渊源。吴式芬之所以能成为著名金石学家、印学家,与其父系、母系家族的家学积淀,有密切的关系。

三、《捃古录》

《捃古录》是一部集大成的金石总目,也是一部金石著录和研究专著。全书20卷,分为20册。前三册,金类根据字数多寡排列先后,石类则以年代先后为序,附于金文之后。第四册以后则金、石两类一起记录,以年代先后排序;无年月日可考的,则视其书体属于何代另编为一类,附于各代之末。该书收录三代迄元的金石文,计:金类1781种,石类15230种,砖瓦类1105种,木刻类6种,玉类4种,瓷类2种,共18128种。书中所收金类悉录原文、收藏者姓名或见于某书,唯玺印、泉币、镜铭只录年月,两汉以下并分别记其书体。石类中的砖瓦类悉录原文;石刻类详记书体和年月日,及其题记类书体碑阴诸刻,并均说明属某地,藏于某人;其他据摹本列入者,注明从某书或某人处摹本,其中那些原来记载和注疏有误的,也随之加以订正。《捃古录》前后无序跋或牌记,每卷首署名吴式芬撰,卷末载男重周、重憙校字,孙峋、嵚、崑、豳校字。其成书及刊刻年月,未经叙及,《续修四库全书》本《捃古录》仅题为“清末刻本”,《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冯汝玢根据该书金类目录所列毛公鼎和两盂鼎认为,是书应成于清咸丰二年(1852)以后,同治十三年(1874)以前。吴式芬考藏金石,偏重于金石文鉴赏、著录和考证,薄于收藏原器。他解释原因说:

尝谓古物可宝贵者,不必务以己有为快,每借观他人之物,只以纸墨拓其字迹而记为孰氏所藏,以是海内交游或素不谋面亦竟以邮筒相寄,虽数千里外之物,如在目前。

吴式芬所藏金石文物仅寥寥数十器,在当时南北收藏各家之中,不但与叶氏平安馆、吴氏愙斋不足以相颉颃,就山左一隅而论,也与陈氏簠斋所藏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当时收藏各家之中,其声望与簠斋不相上下,原因就在于他精于鉴赏、考订之故。不仅如此,吴式芬还注重与嘉道咸间的金石名家如阮元、朱为弼、吴荣光、刘喜海、许瀚、陈介祺、何绍基、张廷济、陈庆镛、龚自珍、翁同书等人交流,常通过书信一起讨论金文异同。《捃古录》稿本册内夹有与翁同书讨论的书信:“两齐侯器与史密合,其中有难识之字,未知尊释已尽识之否?”又云:“两齐侯器未有稿本,阅过仍望掷还。”由此足见,吴式芬与这些金石学者之间的交往之密切。在与不同学者的交流中,吴式芬得以借观各家藏品并作释文。

清代各家收藏的金石文物中,首推陈介祺所藏毛公鼎。据朱善旂《敬吾心室彝器款识》中记载:“咸丰壬子夏,陈寿卿太史得于都门,秘不示人,但拓一纸寄陕藩吴子苾方伯式芬。甲寅夏,苾翁来京,因借录其释文。”可见,陈介祺得毛公鼎及吴式芬作释文的时间,比徐同柏作毛公鼎考释还早了两年。今查《捃古录》所录毛公鼎释文,即为吴式芬所作。王国维曾对清末各家的毛公鼎研究作过总结性评价:“一时学者竞相考释,嘉兴徐寿臧明经(同柏)、海丰吴子苾阁学(式芬)、瑞安孙仲容比部(诒让)、吴县吴清卿中丞(大澂)先后有作,明经首释是器,有凿空之功,阁学矜慎,比部闳通,中丞于古文字尤有悬解,于是此器文字可读者十且八九。”[5]由此看来,吴式芬是最早考释毛公鼎拓本,并为王国维认可的释文者之一。

《捃古录》收集丰富,选器严谨,考据精审,著名学者袁行云在《捃古录》前言中说:“从来诸家金石谱录之多,亦无逾于此者。”清代古钱币学家李佐贤认为:“(吴式芬)所著《捃古录》,钟鼎碑版文字搜罗靡遗,盖自欧、赵著录,以迄今日考据家,无如是之详尽赅博者,洵堪信今传后无疑也。”《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价说:“凡吴氏以前,各家金石并录之目,从未有如此且详且备者。”因其内容广博,资料丰富,收藏利用者很多。另外,《捃古录》在著录方面详尽精当,有别于其他金石目录,自成系统,条例完善,行文规范。如《鲁公鼎》题下注:“江苏仪征阮氏藏。积古斋著录。按:此器伪作甚多,曾屡见之。”《捃古录》既是一部金石学专著,具有重要的学术文化价值,又是一部研究经史、校勘文字的工具书,具有实用价值。无论是同时代的人还是后来者,对此书均给予高度评价,刊行百余年来,仍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捃古录》现藏于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室。

四、印学成就

吴式芬在古玺印和封泥的收藏研究方面有突出成就,玺印方面有《双虞壶斋印存》传世,首次将东周时代的玺印排列在秦汉玺印之前。吴式芬很早就开始古印的收藏与研究,无论藏印数量还是品类都堪称大家。据现存资料及各家著录,吴式芬考藏的印谱有《海丰吴氏双虞壶斋印存》4册,收录1067印,被称为清代“三大印谱稿本”之一;《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著录道光间钤本《双虞壶斋印存》8卷,不计印数,但举品类;西泠印社藏《双虞壶斋印存》全本8册,计收印1118方。此外尚辑有《陶嘉书屋藏印》1册、道光间拓印本《吴斋手拓偶存》1卷。目前,《双虞壶斋印存》最常见的版式有6册、7册、8册钤本,卷首页署“海丰吴式芬子宓考藏”,无扉页,也无序跋。据多数学者考证认为,初本辑成时间当不晚于清道光二十年(1840),其后陆续增补。清咸丰元年(1851),吴式芬在陕西做官,关中历史上多国都,官私玺印既多且精,故吴式芬收藏了很多高价值的印玺,藏印达2000余种,其品类仅见于《双虞壶斋印存》8卷本的就有36类。此谱卷一古玺官印,卷二古朱文印,卷三玉印、牙印、瓦印姓名,卷四姓名名姓名印、姓名名印、姓名之印,卷五姓名私印、姓名印信、姓名名姓名字复姓,卷六一字印、阑文二字、阑文三字、阑文四字、篆朱文、朱白文,卷七长方印、圆印、长圆印、六面印、子母孙印、子母印、母印、子印,卷八两面印、闲文、吉祥文、斗检花纹。此书在古印的分类、印文的辨识等方面均有突出的贡献,为近世作铜印谱者所宗。

《双虞壶斋印存》钤拓之精美、抉择之严谨,也为清代印谱之冠。宋、元明时期的集古印谱,大多出于功利目的,大量翻刻,致使古玺印原貌失真。到了清代,绝大多数集古印谱都出自原钤,钤拓十分精致。而论清代印谱钤拓之美,尤以《双虞壶斋印存》为最。其原谱是吴式芬将所藏古玺及秦、汉、魏、晋铜玉印,以漳州极细的朱砂印泥钤拓成书,初为7卷14册,其8卷全本,开本纵26.4厘米、横15厘米,板框纵18.5厘米、横11厘米,书口刻书名、卷次,连史纸墨框朱泥原钤,印钤在正页,每页2或4印,每卷首页右上角印书名卷次,下稍偏左印“海丰吴式芬子苾考藏”,色泽、版式均极为精美。

吴式芬所辑印谱各本,既无序目又无题跋,作者也无古印专论,然从印谱看,其对古印是颇有见地的,这体现在他对古印的选择方面。吴式芬没有将其所藏古印悉数钤拓,而是经过精心鉴别,有所取舍。初次钤本收录玺印893纽,二次钤本收录古印1015纽,三次钤本将第二次钤本删去4印,可谓抉择极严。正如后人所评价:“至谱中诸印,则选择至精,尤为有清一代铜印谱之冠,盖吴氏以鉴别古彝器之法,以甄选古铜印,宜乎得超上乘。”金石学家罗振玉对此谱更是推崇备至,说:“予尝评荐诸家谱集,自以陈氏《印举》为最博;而语其精,则以《双虞壶斋谱》为冠。”[6]

吴式芬对古玺印的认识也超过前人。古玺主要是指战国时期的遗物,是现在所能看到的最早的印章。由于古玺字体诡异难识,所以人们对古玺的认识也较晚。元代吾丘衍提出“三代无印论”,受其影响,元明两代没有人举以实例谈及战国玺印,即使有古玺,集古者或收而不录,或因不识而附于汉印之末。清乾隆五十二年(1787),程瑶田在《看篆楼印谱》序中首先释出东周玺印中“私钵”二字,对古玺印的认识有了关键性的突破。清道光八年(1828),张廷济编《清仪阁古印偶存》,首次列出了“古文印”类目,以有别于秦汉印,可惜的是未能进一步明确指出其时代。直到道光二十年(1840),吴式芬的《双虞壶斋印存》问世,开始正式标出“古玺”的类目,在题签上分出“古玺官印”“古朱文印”等项,把古玺列在秦印、汉印之前,并较有顺序地按印章产生的时代编排。这表明,吴式芬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首次确定了古玺的年代,将古玺列于卷首,彻底打破了“三代无印”的成见,恢复了历史的本来面目,使《双虞壶斋印存》成为清代古印谱的代表作。

五、封泥研究

中国封泥的发现,是晚清金石学的重要成果。吴式芬对于新发现的封泥具有敏锐的学术洞察力,最先认识到了封泥独特的史料价值及其与古玺印的关系。从清道光年间四川、陕西出土封泥后即开始有意识地进行收藏,并加以考释。2008年,《汉官私印泥封考略》3卷稿本作为《上海图书馆未刊古籍稿本》之一,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影印出版,孙慰祖为之作《解题》,对吴式芬关于封泥的收藏、考释、断代以及《封泥考略》的编订体系进行了系统梳理和考订。

吴式芬是封泥的最早发现者、收藏者和研究者,他凭借对古代历史和古文字的深邃造诣,断定长期以来被称为“印范”的钤有印章的土块,就是秦汉魏晋时期的封泥,并对其进行收藏和考释,著有《海丰吴氏藏汉封泥》4册、《汉泥封考略》3卷,后编入其与陈介祺合著的《封泥考略》10卷。

吴式芬收藏封泥之始,当在道光中期。封泥是古代抑印于泥,用于封缄,是古代玺印施用的遗迹,南北朝以后逐渐废弃而湮没,直到清道光二年(1822)在四川出土。吴荣光在道光二十二年(1842)刊行的《筠清馆金文》中首次著录了6枚封泥(其中1枚自藏,5枚为龚自珍所藏),但他不识封泥的性质,认为是“汉世印范子”,不过其中却记载了最初发现封泥的简况:“道光二年,蜀人掘山药得一窖,凡百余枚,估人赍至京师,大半坏裂,诸城刘燕庭、仁和龚定庵各得数枚,山西阎帖轩藏数枚,余不知落何处。”[7]

吴式芬自清道光十年(1830)冬入京就职咸安宫教习,到道光十八年(1838)八月二十七日离京前往江西就任南安知府,在京居住近9年时间,结交了一批爱好金石的知名学者,其中有刘喜海、吴荣光、龚自珍等人,还曾参与吴荣光《筠清馆金文》的校订。龚自珍校订《筠清馆金文》,在道光十六年至十八年间,此时吴式芬与其隔巷而居,为讨论校订事宜,二人往来频繁,有龚自珍予吴式芬的18封信笺、《别吴子苾太守式芬》诗以及吴荣光《筠清馆金石录·自序》为证。

吴式芬开始收藏封泥的具体时间,据现有文献及封泥实物已无法考明,但可以肯定的是,最迟在道光十六年至十八年间,吴式芬已经见识封泥并开始收藏。这可从其藏有不少出自四川的封泥得到证明。其后,关中地区出土的封泥,吴式芬陆续有所收藏。关于陕西出土封泥的时间,现在能见到的文献中最早的记载,当是胡琨作于清咸丰四年(1854)的《长安获古编·序》中说,刘喜海曾对人说:“长安,宝地也……余官陕西时,尝得鼎彝一窖、币一窖、铫一窖、泥封一窖……”[8]刘喜海于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七月至道光二十五年(1845)四月之间任陕西延榆绥道,可知此间陕西有封泥出土。吴式芬藏有大量的关中封泥,应该包括此间所收部分。道光后期,吴式芬将自藏封泥编为《海丰吴氏藏汉封泥》4册,收入封泥165枚。

清咸丰二年(1852)正月,吴式芬任陕西布政使。此地曾是秦汉两朝的国都所在地,文物繁多,吴式芬收藏的封泥数量也日渐增多。据曹应钟《吴子苾先生索题汉泥封印册有序》记载:“此册乃汉时泥封印拓本。山左吴子苾先生为关中方伯时所得者,凡四百五十余颗。遐搜近裒,广询博采,方能使奇文斐舋蔚萃一方,诚非一朝一夕之所能致者。”

曹应钟,字念生,安徽歙县人,生卒年不详,工于篆书。潘祖荫在《啗敢览馆稿·序》中提到,曹应钟曾为吴式芬的幕僚,为其评考、鉴定金石,得见吴式芬所藏的400多件封泥,且为别人所未见。由此可知,吴式芬生前所藏封泥至少有450余枚。至于清光绪六年(1880)陈介棋所言吴重憙家藏封泥500余枚,当属其续有收藏者。

吴式芬是最早考释封泥并专门纂辑成书的学者,据孙慰祖所作《解题》记载,吴式芬于道光后期已将所藏封泥做成拓本,编为《海丰吴氏藏汉封泥》,4册稿本,收入封泥原拓165枚,各页有吴式芬释文考证之手迹,分官、私两类,并对官印作出考释,现藏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因国内封泥研究者可能未曾看到吴式芬的《海丰吴氏藏汉封泥》一书,故在谈到该稿本时,绝大多数采用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成书的说法,甚至有人认为此书是时人辑吴式芬藏封泥而成。只有孙慰祖认为该稿本成书于道光后期,且从其所述内容看,他确曾见过原稿。若确如孙慰祖所言,那么吴式芬是见于文献记载、第一位为封泥正名且专书考释的人,当属无疑。目前,几乎所有学者均据胡琨《泥封印古录·序》认为,刘喜海据《后汉书·百官志》守宫令下本注“主御纸笔墨及尚书财用诸物及封泥”,将被误认作“印范”的泥团正名为“封泥”是正确的。胡琨序云:

余疑为汉印之范,相传名为印封,不知所出。镏(刘)方伯援《后汉书》:“守令,主御纸笔墨及尚书财用诸物及封泥”为证。然《后汉书》言“封泥”,不曰“泥封”,余未敢信为定论也,姑阙之,以俟知者。方伯家藏数十枚,云得之长安土窟,陈伟堂相国令嗣寿卿复得百余枚,出以相示,方伯合而拓之,去其重复,装池成册,属余考其是非。余以两汉书校之……壬子秋七月,次瑶氏书于刘氏之榆荫小簃。[9]

有学者据此序文推断:(一)刘喜海于清咸丰二年壬子(1852)前将自己与陈介祺得自长安土窖的封泥合拓成册,自己没作考释,而是将此任嘱于胡琨,遂有《泥封印古录》一书;(二)刘喜海将吴荣光定名为“汉世印范”的泥团为“泥封”(“印封”),而不是“封泥”;(三)胡琨对刘喜海的更名是持怀疑态度的,是否信为定论,还要等后来人考知;(四)《泥封印古录》并没有收录刘喜海所作的结论原文,而是直接引用了《后汉书·百官志》的本注,此注在杨家骆主编《新校本后汉书并附编十三种》中可以找到;(五)陈介祺得父命收藏百余枚封泥,其父陈官俊于清道光二十九年(1849)七月初三日去世,若胡氏所记准确,其令子收藏封泥当在道光二十七年至二十九年之间。此外,道光二十七年(1847)的《簠斋印集》5册本不载封泥,清咸丰元年(1850)的《簠斋印集》12册本则有“封泥、虎、龟、鱼符已拓,未及用”[10]的记载。其后续钤《印集》,收封泥137枚,但只有钤拓而无考释。此外,王国维跋中也提到,刘喜海的《长安获古编》和《泥封印古录》是于咸丰二年(1852)分别编次的,在其病逝前并未刊行,而在《长安获古编》中并没有辑入封泥。清同治十一年(1872),鲍康、陈介祺等人校订《长安获古编》时也没有收入封泥。

现在我们看到的《长安获古编》标题本《续修四库全书影印本》是刘鹗于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重刻的,所收封泥当在此时补入。就辑成时间考订,吴式芬的《海丰吴氏藏汉封泥》要比胡琨序本早好几年。曹应钟在诗序中还对封泥的形状、性质、使用进行了详细描述:

拊器审象,盖古人寄物必有封识,今人每趋巧便,无论匡匣、囊橐、儋何,或以布或以线或以绳索总其端,而复折纸缠裹之,加印其上。是已汉人不趋简易,多以泥封之。泥湿则耎(软),而腻傅于所封处,使相箸上,以官印或私印印之,事讫则舍而不用,故至今尚存也。当其初箸时,泥未干,随印圆方,观其受印处,四方高,中央下,其旁溢而壁立者,若跗之承鄂,凹凸厚薄,参差不齐,如缭以周墙。然今装池成册,命钟为述原委,以视同好,稀世之珍,不使西方之人独擅其美,幸甚幸甚。且自昔至今,究古之家,曾无一语相及,是则今之作者,真发前人所未发;后之览者,亦见前人所未见也。用系一篇,以志向往,惟揣度之辞,问可能相否?[11]

这段文字,与前述胡琨《泥封印古录·序》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也间接说明吴式芬未曾见过胡氏序文。由上述可知,吴式芬考藏封泥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系统,《海丰吴氏藏汉封泥》是见于文献记载最早专门考释封泥的著作,吴式芬是第一位为封泥正名的人。无怪乎王国维在《简牍检署考》中说:“古人以泥封书,虽散见于载籍,然至后世,其制久废,几不知有此事实……封泥之出土,不过百年内之事。当时或以为印范,及吴式芬之《封泥考略》出,始定为封泥。”[12]吴式芬在去世前还留下了第二个考释封泥的稿本,据吴重周、吴重憙所撰《行述》:

近时,关中汉泥封出土綦多。府君谓:足明两京制度,订史册沿讹。裒集拓本,属(嘱)幕友据汉志编次,加以考证,亲为审正,成一卷。

《行述》的这段叙述比较重要,记录了吴式芬对封泥于“足明两京制度,订史册沿讹”重要价值的认识,以及《汉泥封考》编撰体例的确定等基本情况。吴式芬在封泥藏考方面贡献极大,晚清金石学名著《封泥考略》是在吴式芬去世48年后出版的,既无序跋又无题署,除《行述》中记录的只言片语之外,找不到他关于封泥的任何记录。故而后世学者在论及《封泥考略》时,或多或少地都偏重于陈介祺。事实上,此书是陈介祺在吴式芬《汉泥封考》的基础上修订增补而成的,吴式芬对此有首创之功。《汉泥封考》《汉官私印泥封考略》与《封泥考略》三者之间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现在上海图书馆未刊古籍稿本《汉官私印泥封考略》,应该是陈介祺在吴式芬《汉泥封考》原稿的基础上校订和补编而成的,该稿本比较完整地保留了《汉泥封考》稿本原貌。吴式芬原稿本将官印与私印分为两书,官印分为上、中、下三卷,按汉志编次,分别为“官名”“里名”,如《汉官私印泥封考略》稿本“页二七 汉泥封考总目”“页二九 汉泥封考略卷上”等;稿本正文中每枚封泥下凡有“陈藏一”或“陈藏二”等语,当是陈介祺所加,表示该枚封泥为吴式芬原藏,陈氏也有相同的收藏,并非表示只有陈氏藏该枚封泥,也不是由吴重熹增入的陈藏部分。私印单成一书,为“人姓名”印,只有名称,没有考语,与《海丰吴氏藏汉封泥》一致。陈介祺校订后,官印分成四卷,以粘签的方式增入自藏部分;私印别为一卷,只涉及陈藏部分,并定名为《汉官私印泥封考》。在陈氏家藏本中,陆明君所见到的吴氏《汉泥封考》稿本及陈氏自藏封泥校记是分开的,并附有陈介祺的“一纸条批”和“甲戌题记”,因而得出结论说:“至同治十三年陈氏才取吴氏所著订之,并考校自藏部分,寄至吴重憙,嘱统编再考,促其早刊。”[13]这也间接说明,上海图书馆未刊古籍稿本《汉官私印泥封考略》是在吴式芬原稿基础上直接经陈介祺校订、补编的一个本子,在陈氏校订前,吴式芬已撰就了《泥封考略》的凡例、目录,是一个基本成型的书稿。吴式芬《汉泥封考》稿本经陈介祺校补后,由吴重憙来完成两家封泥的合编工作,至清光绪六年(1880)正式进入编写阶段,光绪八年(1882)《封泥考略》第十卷目录已完成,但直到光绪十年(1884)陈介祺去世前也未能印行,迟至光绪三十年(1904)才正式有上海石印本问世。《封泥考略》收入吴式芬所藏封泥271枚(陈介祺藏封泥575枚),此外尚有200余枚没有编入,其可能的原因,除了在编定《封泥考略》时做了比较严格的鉴定和筛选(吴藏部分可认定为伪品的仅一枚)之外,抑或为吴重憙想编一本《续封泥考略》,现存吴重憙考藏、翁大年编释《续封泥考略》4卷稿本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说,由吴式芬、陈介祺合辑的《封泥考略》是第一部比较系统地著录并考释封泥的专著,在古封泥学术史上具有开创性的意义,成为后来几部封泥著录的范例。吴式芬、陈介祺两家所藏封泥体系完整、数量集中、史料丰富、考订严谨,至今仍然具有很重要的史料价值。

以吴式芬为代表的“海丰吴氏”,以“尚书第”“进士世家”称著齐鲁,名载国史,可谓清季一方望族。而不入经传的“吴子宓家藏秘诀”却鲜为人知,目前收藏界史学界尚未完全破译。秘诀曰:

1、字不成章石不全,身在鲁国魂在汉。

2、太守孝昌殁长安,阴铭转世出阳关。

3、一个葫芦分两半,肚中文章口里看。

4、坡里捡块黄土砚,雪堂怀古吊眉山。

5、莫道家私值万贯,三钱画轴金不换。

6、手抱青铜把书念,性乖甘为泥作传。

六、结缘名士

清道光咸丰间的文化名人以金石学界为多,这与作为这期间的领衔学长吴式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吴式芬的家世、资质、收藏、著述、学问诸方面,在同道友朋中被尊为翘楚,在他周围有一群秀士才俊,犹如繁星捧月,在学界有声望者诸如龚自珍、魏源、刘喜海、丁晏、陈庆镛、许瀚、何绍基、李佐贤、吴云、翁同书、陈介祺、吕贤基、许振祎、彭蕴章、高均儒、苏敬衡、杜堮等。吴式芬早年的结社朋友还有:刘詹岩、张励庵、喻凤冈、吕鹤田、叶崑臣、孙兰检、罗椒生、张筱浦、何振云等。吴式芬同朝为官的诸多才俊多有金石之好,其影响可见一斑。

吴式芬初入京师,就以学长领衔,与京中诸年丈结诗赋之会,约十日一聚,互相切磋,多有尊酒论文之乐。在宣南坊,吴式芬与龚自珍隔巷毗邻而居,于所收藏金石碑版拓片相互传赏,间或有书函赠答,诗词唱酬。龚自珍《别吴子苾太守式芬》云:“子云识字似相如,记得前年隔巷居。忙杀奚童传拓本,一行翠墨一行书。”陈介祺《题襄阳唐志即送吴子苾六兄出守江西》:“一枝托乔木,知择贵良禽。京洛多车马,相从怀好音。”吕贤基作《送子苾同年出守豫章》有“平生著述书等身,读破万卷笔有神”句。翁同书《次韵送吴之苾由蜀道入觐即赴关中新任》有“朝来孔壁发金丝,齐鲁才名盖一时”句。何绍基《癸巳九日走访子苾仁兄适见襄阳梁君夏侯夫人两志拓本即题》曰:“忆昔戊子冬十月,舟行瑟缩氐樊口。芒鞋徒步叩郡阁,骑马携朋陟岘首。”彭蕴章赋诗《送子苾同年视学浙江》、李佐贤作《吴式芬小传》、高钧儒作《祭海丰吴礼部文》、许瀚撰《哭吴子苾阁部联》、王懿荣奏呈《国朝儒臣撰集金石文成书有裨经训堪备御览》等不一而足。

吴式芬的同道好友还有刘喜海、汪喜孙、吴荣光等,公干之余,或研讨金石,或切磋音韵,或鉴赏书画,或校勘经史。吴式芬于训诂尤为独到,可谓“无字不通,无艺不精”,故有硕学通儒之誉称。吴式芬结缘的文化名人,大都为他金石学同道和后学弟子,他以成就之集大成者为尊,对我国金石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社会影响。

【注 释】

[1]梁启超:《论时代思潮》,《清代学术概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页。

[2]翁同书:《次韵送吴子苾方伯由蜀道入觐即赴关中新任》四首之二,《山东省无棣县志》,台北成文出版社1968年据1926年铅本影印,第1015页。

[3]韩天衡:《历代印学论文选》,西泠印社出版社1999年版,第565页。

[4]同上,第566页。

[5]王国维:《毛公鼎考释·序》,傅杰编校《王国维论学集》,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220页。

[6]罗振玉:《雪堂类稿》甲编《笔记汇刊》,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353页。

[7]吴荣光:《筠清馆金文》卷五,道光壬寅(1842年)南海吴氏校刊本,第60页;《筠清馆金石文字》,《续修四库全书》902(《史部·金石类》),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影印本,第137页。

[8]胡琨:《长安获古编·序》,刘庆柱、段志洪、冯时《金文文献集成》,港明石文化国际出版有限公司2004年据1933年瑞安陈氏校刻本影印,第172页。

[9]郑宇清:《〈封泥考略〉研究》,台湾成功大学中国文学系2011年硕士学位论文,第17页。

[10]陈继揆:《簠斋印谱》,孙慰祖等编著《陈介祺学术思想及成就研讨会论文集》,西泠印社出版社2005年版,第112页。

[11]曹应钟:《吴子苾先生索题汉泥封印册有序》,潘祖荫辑《滂喜斋丛书》(二),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年版,第569页。

[12]胡平生、马月华:《简牍检署考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99页。

[13]陆明君:《簠斋研究》,荣宝斋出版社2004年版,第1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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