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爱好书法。念高中时,绵阳篆刻名家唐国光老师给我们上了一堂篆刻课,我从此开始刻印。高中阶段临了几十方汉印,旁涉借鉴晚清流派印。可惜随后十几年闭门造车,没有找老师指导,业余爱好而已。直到三十岁左右,才开始与唐国光和方晓老师保持联系,经常向二位先生求教,受益匪浅,渐有所悟。从此我把篆刻和书法都当作了我的主业。2016年受教于谷松章先生,大有所获。
可能由于性格原因吧,这么多年,我都是刻工稳印,以汉粗白文和元朱文为主,而且是越刻越工稳。近几年,我经常思考一个问题:我的篆刻路子到底该怎么走?很纠结。如果继续坚守工稳,实不甘心也不情愿。有几个原因:其一,不想过早被定义,一提到刘入滔就是刻工稳印的。其二,刻工稳印太累,费时费力费神费眼,没有写意印来得痛快抒情。其三,有时费力不讨好,很多美术书法界人士并不是很喜欢工稳印,特别是画写意画的和书风拙朴雄强,率意豪放者,更是不理解工稳印,虽然他们很多人并不了解篆刻。所以,我想另辟蹊径。但怎样辟呢?历代写意印风很多,从战国古玺到汉晋南北朝,再到近现代、当代各流派,写意印层出不穷。但我觉得初学取法不宜直接学流派印,更不能直接跟时风,个中缘由其实前贤早已讲得很清楚了。那么汉印呢?汉印里也有写意风格Ⅱ阿!但我想为了改变现状,必须把距离拉大点。
既如此,那只有在战国找伙食了。然战国古玺又分秦、齐、楚、燕、晋五系,五系风格和篆法都有差异,应先吃透一家再说。思虑再三,选定秦印。理由有三:其一,当代学齐、楚、燕、晋的早已蔚然成风,各种风格挖掘殆尽,再寻出路很难。相对来说,秦印还可深挖。其二,其他四系文字各自为政很多字已成死字早被淘汰,可识可用的字太少,创作时在篆法上很易出错。秦印文字是正统,承前启后,创作时可直接用小篆和隶书稍加印化即可。其三,秦汉印一脉相承,刻了这么多年汉印,学习秦印也容易上手,反过来,学习秦印也有助于我刻汉印时有所变化。路子定了,但由于经常应付展览及平时一些应酬,还是得按部就班的按套路出牌,虽临过几方秦印,毕竟下的工夫太少,积累不够,也就谈不上秦印创作了。
2020年1月底,己亥岁末,武汉新冠病毒爆发,来势汹涌,很快席卷全国。庚子新春,绵阳封城,正月二十九下午才撤出关卡解封。封城期间,我几乎天天宅在家里,经常一连好几天不下楼,更不敢轻易出门。即使解封后两个月内也没法开工上班,还得继续宅在家里。连续三个多月宅在家里,像我这种人不会打牌不会打麻将,也没什么其他嗜好,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有写字刻印了。我想,難得有如此充足的时间,正是变法的好时机。
要学习秦印,肯定要多看多临秦印。秦印里也有工稳一路的,与西汉印太接近。所以,我挑选了古拙率意一路的。这回我以笔临为主(用毛笔临写)。临创结合,一般是半天临写,半天创作。
除了临秦印,也临秦泉量诏版,秦公簋等,有时也临一些西周金文。秦印创作内容方面,由于疫情原因,我刻了一组“战瘟神主题印”,开篇有云:“瘟神者,此为新冠肺炎之谓也。这家伙凶、猛、可恶、可恨,必须杀无赦!医务工作者激战在前线,我们戴好口罩不添乱。文艺工作者以不同的方式摇旗呐喊!”“战瘟神”印,白文。边款日:“己亥岁末,天降灾难,新冠来袭,以燎原之势肆虐全球,掀起一场人类共战瘟神的世界大战。”“捉妖记”印,细白文异形,单刀。这个“捉妖”是指医务工作者医治新冠肺炎,不是为电影“捉妖记”而刻! “度一切苦厄”,无边朱文印,边款日:“敬录心经句,但为中华祈福耳!”“盪疫将军章”,白文,拟将军印,古有荡寇将军、荡倭将军,今刻荡疫将军以镇邪也! “除魔天使”朱文印,边款日:“谨以此印献给神圣可爱的白衣天使。”“雄起”印,印稿设计了几十个,前后刻了四方,朱白各二。还好,每刻一方有点进步。边款日:“汉纬书中已有雄起一词,意为崛起。”但作为现代词则源于巴蜀。后因球迷助威呐喊而传遍全国。意为“加油”“勇往直前”“扛住”,有时也指“态度强硬、发火”。
疫情期间,人们心情紧张,于是我刻了十几方亦庄亦谐的巴蜀方言,想调节一下气氛。如:“雄起”“不摆了”“巴适”“安逸得板”“假老练”“耙耳朵”“犟拐拐”……唐国光老师建议,方言内容有两三方即可,不要耗精力太多,毕竟篆刻乃风雅事,内容以雅为好。
这次四川省第七届篆刻艺术作品展,我投稿的印屏整体上也是秦印风格,现炒现卖,还好人了展,总算得到一点鼓励。
“变法”刚开始,革命尚未成功,必须不断努力。整体方向姑且不变,但我还会学习借鉴古今其它风格,不断丰富自己。或许几年后还会再次“变法”。我认为,对待艺术要学习颜真卿,永远求变。可以有一个大的风格路子,但永不定型,永不结壳,永在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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