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杰出的藏印家藏书家，新安印痴，汪启淑，嗜古成癖

汪启淑，字慎仪、秀峰，号讱庵，别号印癖先生，歙县绵潭人。生于雍正六年(1728年)，卒于嘉庆五年(1800年)。汪启淑官至兵部郎中，寓居杭州小粉场，名其居为“飞鸿堂”。其父为盐商，经营多年而家富资财。汪启淑富而好礼，喜结交当世名士，金石书画无所不好。

汪启淑嗜古成癖，尤酷嗜古今印章，搜集秦、汉、魏、晋、唐、宋、元、明诸印至数万枚，有古铜、玉石、象牙、水晶、珍珠、玛瑙、密蜡、犀角、檀香、黄杨等材质，缤彩纷呈。藏于飞鸿堂中，为东南藏印大家。他曾在钱泳处看见汉代杨恽的铜印，欲收归囊中，而这是钱泳的心爱之物，自然难以割舍，而汪启淑竟然长跪不起，钱泳也是性情中人，爱其一片痴心，遂笑而赠之。（钱泳(1759—1844年)，字立群，号梅溪，江苏金匮(今属无锡)人。精于镌刻碑版，篆隶无不精工，诗词书画皆精，画山水小景，疏古澹远。）

汪启淑为使篆刻艺术传承下去，将数十年收集的古今印章汇集成册，蔚为大观。《汉铜印丛》、《汉铜印原》为汉印汇集，因开本较小，谓巾箱本，即今之袖珍本。《汉铜印丛》择印较精，收集官、私印二千余枚，无字不妙，无印不妙。

他不仅收藏古印，辑刻古印谱，也收藏当世的名人篆刻。汪启淑曾延请印坛名人，如林皋、吴麐、丁敬、黄易、黄吕、张燕昌、吴兆杰、董洵、王毂、汪肇龙、桂馥、程瑶田、汪士慎、潘西凤等100余人，篆刻印作3000余方。并觅得一颗硕大的珍珠，在上面刻上篆文，以填补藏品的空缺。后编辑钤印成《飞鸿堂印谱》5集40卷行世，共收集印章3515方，成为乾隆时期印坛名手作品的集中汇展。

他还集古今印刊行《集古印存》6册，雕拓精美。印下缀有刻印者姓名，曾以罗文版精印;《秋室印萃》6册，《退斋印类》4册10卷，皆收集同时代的朋友的印作;其最小的印章，印成《锦囊印林》，用宋锦被面制成锦囊以盛之。此外还刊行有《枕宝印萃》4册、《时贤印谱》40余卷等。尚有未刊本《飞鸿堂鼎炉谱》1卷、《瓶谱》1卷、《砚谱》2卷、《墨谱》2卷，现藏南京清凉山龙盘里图书馆。

笔者曾有幸见过《退斋印类》残本，于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钤印。末册题“新安汪启淑珍赏”。开本25×14厘米，半框16.7×10.5厘米。4册10卷，线装。钤印：讱庵、汪启淑印、戴廷熺印、珠渊等。该谱为一部专门汇辑印材的印谱，分金银、宝石、晶玉、冻石、牙角、瓷器、竹木、杂石等10类。注重印材的多样性和丰富性，每页钤2-4印，下注释文、材质、刻者姓名，共收印985方。汪氏所钤诸印谱均为佳制并钤印精美。前有汪启淑篆书凡例，戴廷熺序，后有汪启淑手书邵祖节跋。

汪启淑不仅收藏古今印章，还于闲暇之余，以铁笔遣兴，颇多趣味。一次启淑正在专心篆刻之时，有客人到来，于是前去招待客人，其中有一侍女名素娟，常在一旁侍候，见启淑离去，忍不住拿起刻刀，将启淑未完成的印章刻完，虽然功力不到，但天趣浑然。启淑不仅不予责怪，反而教以小篆、篆刻之法，并选了数钮入谱，以示鼓励。

天有不测风云，因邻家失火，殃及汪宅飞鸿堂，汪启淑所苦心收集的印章损失近半。乾隆年间，歙县郑村西溪儒商汪梧凤宅的“不疏园”，为徽派朴学的习研交流中心。汪启淑收藏的部分古印，后来转到了西溪“不疏园”的后人汪贡廷手上。汪贡廷，民国《歙县志》有载：“汪贡廷，字梅影，西溪人，善书，宗颜柳，孝友睦姻。与绵潭汪启淑有连。启淑所蓄印，后俱归之。”民国时期的《安徽通志》中，金天翮对汪启淑的这些古印流传写道：“自汪梧凤广求典籍，贮之不疏园中，礼贤讲学，江永、戴震藉是发闻，而汪氏子姓彬雅多文学士。梧凤弟子程敦搜刻秦汉瓦当，启淑遂以其资力博求玺鈢，以为古文日就湮残，冀存仓史遗意于一线，而非徒供几席间日暮玩好已焉。”汪启淑与汪贡廷为挚友，有诗文唱和。汪启淑将自己所收藏的古印献出，为徽州朴学的深入发展提供了实物研究。

咸丰年间，太平军攻入徽州，不疏园毁于战火，汪启淑的这些古印流散于外。后来一部分流传到黄宾虹的手里，为黄宾虹所珍藏。黄宾虹在《叙印谱》一文中写道：“自来藏印之夥，无如汪訒庵。余族聚居新安之潭上，去訒庵飞鸿堂故址仅六七十里，往来江淮间，舟行必经其地，至则徘徊瞻望，未尝不怀想遗风，询所藏印，则归西溪汪氏已久矣。自客游归里门，与西溪汪宅衡宇相望，又获交其贤士大夫，始稍得窥其所存印谱。不数年间，又得其印谱中所有之印。”黄宾虹去世后，家人遵其遗嘱，将他所收藏的书画、文物等捐献给了浙江省博物馆，其中古印893方。

汪启淑还是一位藏书家，他的“开万楼”藏书甚富，达数千种。清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进献家藏珍集524种，与鲍廷博的知不足斋;范懋柱的天一阁;马裕的丛书楼并称“献书四大家”。汪启淑得到了乾隆帝的褒奖，赐给《古今图书集成》1部、《平定伊犁得胜图》和《小金川战图》各1册，并在汪启淑进献的《建康实录》、《钱塘遗事》上分别题诗赐还。汪启淑在故里绵潭建“御书楼”，珍藏御赐的诗、书。他工诗好古，曾与杭世骏、厉鹗、朱樟、顾之珽等文人学士相唱和，著有《讱庵诗存》、《水曹清暇录》、《小粉场杂记》等。

汪启淑作为一位清代杰出的藏印家、藏书家，为中华文化的传承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是徽州艺林的一朵奇葩。

歙县 邵宝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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