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谦也曾因生活所迫大量鬻卖书画,唯独对印章极其珍惜,甚至一般不为外人刻制。所以,他一生所制之印,也不足四百方。篆刻小站分享转载!
赵之谦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对他来说,篆刻创作,很多时候是一种感情的发泄与寄托。他的刀是走心的,刀下的一切是由情绪、情感、情思引导,进行自然而然的创作。这,是赵之谦篆刻艺术最突出的一点。
1861年春,由于太平军之乱,赵之谦只身避走东瓯章安,其家人仍在绍兴故里,正所谓“剩有一生弃八口”。年底,赵之谦转至福州;第二年四月,他于家书中得知,其夫人已在二月病故。赵之谦悲痛欲绝,自刻“悲盦”为己更号,“家破人亡,更号作此……”随后,他又刻了“我欲不伤悲不得已”、“悲翁”、“悲居士”、“飡经养年”等印。悲怀之际,他专注于创作,似乎也是一种积极的疗伤。
我们以“悲盦”、“飡经养年”之印为例,看看赵之谦如何做到“刀跟心走,情注刀下”的。
“悲盦”朱文印,青田,六面方。顶端作夔纹,上边四周0.5厘米饰以带状花纹,体高4.3厘米,面纵宽均2.1厘米。款署内侧,真书三行:“家破人亡,更号作此,同治壬戌四月六日也。撝叔记。”
此印是件落落大方、神采劲挺的代表性佳作。印面朱文线质遒劲浑厚,婉畅而雄强,无丝毫颓废之象。可以看出,在邓石如“以书入印”观念启发下,赵之谦自我溯源,得出“六朝朱文本如是”的创作理念,逐渐脱开汉印朱文方正的拘束,发挥小篆文字舒展回婉的笔意,在不过度变形同时,求取虚实疏密。再看印面,在需要刻除的大块印面上,刀口排列整齐,用刀也深——他莫非要把颠沛流离的苦和生离死别的痛都深藏进印中吗?
哪知,偏偏命运不公,噩耗接连而至。是年年底,赵之谦的两个女儿蕙官、榛官又相继夭折。“飡经养年”印,便是在赵之谦痛失三位至亲后所刻。
“飡经养年”白文印,青田,六面方,体高6.1厘米,面纵宽均4.3厘米,为仿汉印形式,笔画厚重浑厚。从整体印面上看,布白面积远胜于留红,自有其清疏悠远的意境;边款别开生面,将造像和魏碑阳文引入其间,阳刻造像传神脱俗,古朴简练,深得汉魏六朝造像遗韵;阳刻款识,文字质朴古穆,传承北魏“龙门始平公法式”妙旨。此种气度与开拓性构思,必将垂范后世。
再读款文,一股悲凉沉郁之感充溢文字间:“同治三年上元甲子正月十有六日,佛弟子赵之谦为亡妻范敬玉及亡女蕙榛,造像一区。愿苦厄悉除,往生净土者。”是印为六面方普通青田石,厚重的满白文印面,厚重的阳刻魏碑边款,厚重的六朝造像,比之更厚重的,应该是文字内容和心情了吧?
此印为赵之谦代表作,为国家一级文物。每每面对这方印章,并把冰凉和沉重握于手中时,我们已看不到制印者的技法和功力,看到的只有撝叔刻此印章时的思想和情绪——他一定没有想过要刻出一方传世精品,只是想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表达、发泄、寄托、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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