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时候,学校里办了个篆刻班,请了一位退休的语文老师来教我们“刻图章”。这位名叫叶一苇的老师,是西泠印社的一位篆刻家,他学识渊博、平易近人,不仅教我们如何识篆、如何布局、如何反字上石、如何运刀篆刻,还把那些从石雕厂买回来的石料分给我们,并且手把手地教我们怎么用钢锯条分割、怎么用砂皮磨平、怎么用石蜡和绒布上光,把石料加工成印章。
从此,我的零花钱都贡献给了杭州西湖边的杭州书画社,换回来的是各种刻刀、印泥、印谱以及练习用的石章。最让我视若珍宝的,是一册篆书字典。这本字典跟我们印象中那种小小的厚厚的新华字典很不一样,开本很大,像本杂志,却只有薄薄的一册。有了这本字典后,那些古老的篆体字渐渐地就不再觉得神秘了,倒是有一份久违了的亲切感。
高考的时候,由于客观原因,我并没让这份兴趣爱好变成自己的专业。但是大学期间,对篆刻的热情却丝毫未减。仗着那本薄薄的篆书字典,还有中学篆刻班学来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搞了个篆刻兴趣小组,最兴旺的时候居然有二十几名同学参加。我用那本篆书字典做蓝本,自己动手刻钢版,将字典油印给兴趣小组的同学们,让大家对照着熟悉篆字、练习篆刻。
参加工作后,人生的轨迹不由自主地朝着一条从未想过的方向滑去,许多曾经热衷过的爱好,比如收集火花、绘制刊头、养鱼种花等等,都如昙花般凋零在悄然流逝的岁月中,唯有这源自少年时代的篆刻爱好,却从未淡然过。这种情缘,早已无形中渗入血液,并且在不经意间成为一种自觉的力量,推动着我乐此不疲地流连在篆刻艺术的海洋里。2011年至2013年,我在《美术报》陈振濂名家书法工作室完成了整整两年的进修后,对篆刻艺术的理解又加深了许多。我把自己这些年的治印体会撰写成了关于篆刻技法的系列文章《篆刻线条的选择与运用》《篆刻章法的设计与构造》和《篆刻刀法的鉴别与把握》,在《中国书画报》篆刻版上连续刊登;关于浙派、皖派和粤派篆刻的研究文章,也陆续在《书法导报》上连载。每当看到自己的篆刻作品刊登发表,或是谈印论篆的文章见诸报端,一种莫名的喜悦与充实就会溢满心头,感觉光阴好像没有虚度。
其实,篆刻带给我的乐趣远不止这些。中法建交五十周年的时候,我们举办了一场关于法国卡玛格湿地的展览,卡玛格湿地博物馆的艾斯黛拉馆长亲自带着展品跑来杭州参与布展。为了感谢这位敬业的法国同行,我决定赠送一件礼物给她。当时我手头正好有一枚自己篆刻的印章,印面文字为“地湿近瑶池”,我觉得将此印赠予这位可爱的馆长,既可与之共勉,又能传播我国独有的篆刻艺术文化,再合适不过了。艾斯黛拉一开始还以为我只是请她欣赏,当弄明白我要将这枚印章赠送给她的时候,兴奋得连声说:“今后我要在所有的资料上,都盖上这枚印章!”
篆刻给我带来了快乐,带来了充实,带来了内心的宁静。感谢篆刻艺术!
陈博君,笔名真柏。中国湿地博物馆馆长、浙江省青年书法家协会理事、浙江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杭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曾获“迎青奥全国书画摄影诗文大赛”特等奖、“青春飞扬——中国书画名家优秀作品巡回展”金奖等,入选全国当代书法美术篆刻进京联展,入编《中国篆书选集》《诗文风流,翰墨飘香——中国作家书画作品展》等;书法篆刻论文多次入选中国书协等主办的专业论坛,并荣获首届“浙江文艺评论奖”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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