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廉是我最钦佩的印人之一。最初与之结缘是先生在书法导报上发的一则启示,主要内容是对“霞生”一印中间一竖是否保留征求读者看法。当时我刚刚学印,不知天高地厚地去信,力主保留这一竖,以求顶天立地的效果。我在信中信口雌黄,现在想来很是汗颜。先生却不以为忤,很快回了信,还寄赠了几枚印花给我。之后,又多次对我的“创新”之作给以指点,要我注意把握“新与旧”之度,使我对“古意与旧气”有了全新的认识。后来知道先生教学生主要以函授为主,为免“揩油”之嫌,我不再给先生写信,但还是在展览、报刊和网络上关注先生的创作,收集先生的作品。几年下来,倒也洋洋大观。闲时品味,自得其乐,虽不敢说读懂了,可也品出了一些味道
徐印有三个特点。
一是有思想。
思想是印章的灵魂,也是衡量印人水平的重要标志。印章表现空间只有方寸之地,却能作为一门特有的艺术形式在中国发展传承了几千年,其最大的魅力在于思想性,每个印人可以借助刀笔,通过表达其特有的审美理想。一个印人如果到了没有想法,思维枯竭的地步,就意味着艺术的止步不前。徐正廉创作、授徒、理论三栖皆能,其《听天阁读印杂记》、《听天阁闲话》都是创作的经验之谈。比如说“一切篆刻都是在新与旧、巧与拙、生与熟、正与欹、刀与笔等每一对关系之间寻找一最佳位置”,确是实践家的真知灼见。再如其论黄牧甫印文线条质感用李贺“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可谓一语中的。创作实践为徐正廉凿开了理论的源头,理论又反哺了他的篆刻创作,这也是徐正廉近二十年一直能活跃在篆刻一线的生命力所在。
二是有构成意识。
对印面适当作图画处理是徐正廉的拿手好戏。“与你同行”中“行”字左半边,作美术化处理,清雅可爱。他对有些印文非常偏爱,如言字上面的四小横,已成一种招牌式写法。有的印文他多次重刻,如“图写山川”、“兴会”、“已写我心”等。他的“幽人高致”等风格印作,已突破传统印面布局,边线空阔,字距拉大,线条简洁,富有弹性,意境幽远。他自已也颇得意,在边款中说“斯印有奇气,刻印至于斯,已不堪为书画家用,然则独立价值见矣”。
三是有多种篆刻语言。
在他的篆刻基因中,有来楚生、黄牧甫、钱君匋、齐白石以及古玺等元素。在印章面目上钱的成分较少,也许更多的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确保在方向上不离雅正之路;黄的成分最多,占五成以上,他的“与父母生我之意大悖”、“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花好月圆人寿”、“并州幽客”等皆得黄氏三昧;来的成分约占三成以上,我猜想这也是他号“楚三”的原因吧。他较早时期的“神龙见首不见”、“枕漏书屋”等都是学来楚生的代表作。但现在则不是直接以来氏面目出现,只是隐隐在黄氏风格作品中夹带三分楚味。以来的拙朴破黄的板滞是徐的高明之处,也是其学黄的成功之所在。
最近,在第三届流行书风作品集中,徐正廉提供的评委作品,如“我佛”等,强化了齐白石刀法和穿插布局之法,但总体感觉钝滞奇诡,显然变化得不成功。徐正廉向何处去,关心他的人在试目以待。也许有一天,楚三会破茧而出,再次拿出让人们眼前一亮的作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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