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与淡雅睿智的逍遥,魏杰的篆刻艺术,王为国,分享

艺术的创作过程是艺术家心灵与人类原始精神的交融。艺术创作的心理体验,与人生命运和感情体验的“原生状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品读魏杰篆刻语言的过程中,笔者享受到了创造的睿智及心境的消遥。 

寻找更远古篆刻语言,是魏杰篆刻艺术创作的一个特点。从篆刻艺术的传统看,大体分为:秦汉印系统和元明清流派。但近代印人在继承传统篆刻的同时,无法摆脱汉印章法单一、印面板呆的困惑,缺乏空灵、精巧之感。魏杰在汉代人“胆敢独造”的基础上,有远见地把目光转移到更为远古的战国玺印上。战国时期,各国“言语异声,文字异彩”,战国玺印所运用的大篆文字,异形且多呈动势,形成于战国古玺多彩纷呈,字形变化,风格多样的格局。魏杰在吸取秦汉玺印厚朴竣利的基础上,深入研究了战国古玺中齐玺线条的浑厚拙朴、楚玺线条流畅笔意明显、燕玺章法多空灵且极其具张力、晋玺小印的结构严密整齐均呈精巧的各种风格在魏杰的刀下,以现代的艺术观,对战国古玺,空灵流畅、多变精巧给予充分弘扬及淋漓表现。他对创作“素材”的把握,有一种心灵深处某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自然率真的“童心状态”,魏杰的艺术语言是以否定原有的已经定型的任何“标准化”的准则,而成为一种全新的语言形式。在品读他的艺术世界时,有一种令人神怡的清妍和淡雅的心灵感应。魏杰篆刻之精妙在于:

其一、书法“意象”的表达  艺术是重表现的,篆刻作品在方寸之间的表现,将书法通过物化了的形象表达出来的“意象”方为佳刻。无论是战国古玺,还是汉印精品,诸如吴昌硕、齐白石等近代的佳作,都蕴藏着个性的张扬和独特的“意象”,魏杰正是基于“融会贯通,激发创作热情,开创出新异之意象”的体悟,而精心构思他的每一件印作。他追求一种不求工但求空的“意象”,在“无为”的心境状态下,率真而酣畅痛快地表现着空灵的境界。他将自己的审美意识、精神境界充分注入到篆刻的创作中,正是这种睿智,使他以自己个性独特的篆刻艺术语言,丰富了作品的文化品味和意蕴,雅人致深。 

其二、妙在佳篆  “印从书出”。魏杰之篆刻是对甲骨文、汉缪篆、金文的长期浸淫,同时对玺印,瓦当、古铜镜等古文字的理解,而师古出新的,给人以“清古”之气。甘旸《古铜印》诗说:“细摹破体洗尘浸,自有苍然古意深”。魏杰广泛涉猎古文字而不重复古人,师古人之心,悟透鸿瞳之。观其朱文印圆润流畅,大方而无拘束。白文印稳健凝重、气度雍容,这得益于他大量的复制新石器时代仰韶陶器刻符,甲骨文、西周、秦代封宗邑瓦书,在长期沉溺于古物古字文中,揖其“气息和风味”,又巧妙融入其书法篆刻之中。魏杰印文去尽俗气,而无俗字。 

其三、诗意般的刀法  书法上有“用笔千古不易”,篆刻以刀为笔,也应有用刀千古不易。自明清以来,所有的篆刻家都在用刀的风格上做文章。对于魏杰来说,他是幸运的,他赶上了书法篆刻艺术的全面复兴的时期,他手中精微的刻刀是镶嵌在大时代的“刀柄上”的。当代印坛,对传统篆刻艺术理解,已经基本走出了片而的、单一的继承模式,而进入了一个全面的、整体的、变革的文化确认全新格局。魏杰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下,对各流派和古玺印的自然天成的刀法,与明清各派及近现代吴昌硕、齐白石的刀法进行了比较研究,并对封泥中表现出来的虚实,古玺的残损,都在他的刀下充分地表现出来。在刀的功能上,他也做了大胆的尝试,行刀微妙的摆动,运刀的角度,以达到虚实结合,注重印的立骨与传神。他的诗意般且富有弹性的刀法,使他的篆刻清而淡雅。 

其四、富有节奏的章法  战国古玺中,燕玺的章法节奏感强且气韵生动,给人以空灵飘逸之感。魏杰治印在章法上,整体神韵达到了形散神不散的效果。在把握节奏感的同时充分利用印面能表现的空间,运用大开大合的手法,对空间进行大胆的分割,使红白对比形成强烈的错落,而无俗韵。与其诗意般的刀法相呼应的是抒情性的章法,读魏杰的印有读小诗般的享受。 

其五、意趣多样的边款  由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当代青年篆刻精选集魏杰》卷,共收入魏杰印作一百方,在欣赏他的印作的同时,他那有篆、有楷、有隶、有魏碑、有图像的边款,或师汉代刻石,或魏晋造像,或与印面文字相映成趣的小雕,构图和意境,把篆刻作立体的全方位表现和延伸,作了大胆探索,极大地提高了印章的艺术价值和观赏价值。  

中国传统艺术精神,注重“淡”和“雅”“虚”与“逸”,这也包括篆刻艺术的审美意向。我不敢说魏杰的印风包含了传统艺术精神的全部,但他的篆刻所表现出当代艺术家的人格魅力和审美趣味,体现了他的睿智和灵性。

魏杰篆刻属清古淡雅一路,从他的篆刻集中,可清晰地看到,他的篆刻所包涵的中国篆刻艺术传统“信息”,同时魏杰对篆刻艺术发展有着深刻的思考,他认为:“篆刻不仅成为一门成熟的学科,而渐浙从书画两大作品门类中独立出来。之所以要用:‘作品门类’这个生造的概念,是因为仅仅从文本的形式看,传统绘画、书法作品辅以印章,舍此,便有不成形之感,而印章却可以独立地以文本形式地显现自己的艺术性。但是,这种艺术自足性却也有可能使我们裹足不前,这对当代的篆刻作者提出了新的挑战。如何借古开新,成为篆刻艺术发展的关键。”  

魏杰是常思不足,进取不断的人。品读魏杰的印,笔者在方寸之间,深感大千涵茹。魏杰的印有一种文人人格的魅力。因为他没有为名所误,耽于浮名的心境让人折服,在与魏杰的交往中,感到他似乎缺乏一种激情和热烈,作为篆刻家对于激情的吝啬,从其印其书观之,他的内心深处的激情被睿智所包容掩盖。一般人成名后心态膨胀已司空见惯,魏杰却能心静如水,常做一些“大材小用”之事,处之泰然,活动于超世俗的虚无之境。这使我想起庄子梦蝶的典故。提示我们心境走入道遥。有一天,庄子睡觉梦见自己变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可爱的蝴蝶,上下翻飞逍遥自在,醒来后,庄子十分纳闷,是自己做梦梦见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梦见自己?这两者似乎还是有不同的,但从本质上看,它们都是”大道”外化的产物。庄子说,世人难入“逍遥”,关键在于人总是去求索外物,故首先必须做到“忘物”,然后还要“忘天”忘己,既不滞于人际关系和客观世界,亦不滞于主观世界,人的全部身心自然地与“大道”合一,如此便能享“逍遥”之福了。可见,庄子所指的“逍遥”福境的获得,决非指定远离城市,脱离一切社会关系,“逍遥之游”本质上是要人们置身于社会中,融合于人际关系内,但又能不以物为念,不以人为念,乃至不以己为念,方能获得完全的精神自由。魏杰的逍遥,在于他平和的心境和灵魂。

魏杰艺术追求上睿智,处世“道遥”。置身于当代艺术的大背景下,作为朋友,我渴望他新的创造,渴望再次看到那使人沉迷与陶醉的佳作,当然也祝福他有更新、更大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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