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虹金文书法观念及字形渊源,独特的观念和特定内涵

黄宾虹(1865—1955)我国20世纪杰出的艺术大师,“书画诗文,皆臻绝诣”。“金文”原是指古代铜器上所铸刻的文字,通常专指商、周、秦、汉铜器上的文字,亦称“钟鼎文”。在黄宾虹那里,却有着独特的观念和特定的内涵。

首先,在这里先对黄宾虹金文书法之“金文”的特定内涵先作一大致说明、界定。同时,对黄宾虹金文书法所涉及的一些古文字学概念,也作一初步梳理、辨析。

在黄宾虹书法作品中,常常可以看到“黄宾虹集金文”、“集古籀”、“集周金古籀”、“集六国文字”、“集古文字”等字样。2那么,什么是金文,什么是古籀,什么是六国文字,什么是他所说的古文字?金文、古籀、六国文字及古文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黄宾虹在《文字制作》一文中云:“《说文》古籀,类多七国文字。许叔重叙《说文解字》,言山川往往得鼎彝,其铭即前代之古文。然观之商周钟鼎,又复不类。盖《说文》之古文,为六国之文字,《说文》之籀文,为周秦之文字。”3可见,古籀为古文与籀文之合称。这一点,与段玉裁对汉许慎《(说文解字)叙》中“古籀”之注一致:“古籀,谓古文、籀文也。”同时,黄宾虹从王国维“古文、籀文乃战国时东、鹾土文字之异名”说认为,《说文》之古文,为六国之文字,《说文》之籀文,为周秦之文字。新近研究表明,籀文是西周延及战国文字的混合体,与六国文字形体多有吻合之处,周秦文字与六国文字都是籀文的后裔,籀文也是战国文字的远祖。4但是,不管怎样,有一点是肯定的,即“古籀,类多七国文字”,类多战国文字无疑。

黄宾虹所处的时代是一个金石学兴盛,“士夫好古,言金石学,崇尚古籀,兼考金文”的时代。然而古籀传抄多谬,故“前清乾嘉以来,经术道盛,修学入儒,研注篆籀,辄取证于金文。”黄宾虹《广西夏令讲学会金石学讲义》云:“许氏作《说文》,原欲订正篆书,惜其未见真古文,所据者尤多为谬。今试略举《说文》所引之古文,证之金文甲骨,因概其余,可以见矣。”5又云:“许氏《说文解字》凡十四篇,五百四十部,九千三百五十三文。其中证以会文,有传写之伪者,有解说之误者,又夺去者,由此而探索之,可以隅反者多矣。”6当是时也,金文已然成了“研注篆籀”、去伪存真的佐证。黄宾虹在《金石学》一文中云:“近数十年来,自瑞安孙诒让著《古籀拾遗》,吴县吴大潋著《说文古籀补》,金文之学,如有端倪,得於好事、鉴赏二者之外,别具研究文字之兴趣。然称古籀,不日金文,虽不似从前专作古董法帖之观念,向犹以钟鼎文字为即《说文》之古文籀文而己。今经学者多方根究,又明《说文》言古文为战国东土六国之文字,籀文是春秋战国之间西土秦国之文字。故钟鼎文字不称古籀,称为古文字可也。”‘7可以看出,在黄宾虹所处的那个时代,把钟鼎文称古籀,不称金文,是由于过去人们一直认为钟鼎文即是《说文》之古籀,又由于认为古文为六国之文字,籀文为秦国文字,称钟鼎文为古籀亦觉不妥,故亦权且把钟鼎文即金文以“古文字”称之。可见,黄宾虹书法作品中,“集金文”即“集古籀”,“集古籀”即“集金文”,金文古籀同义,“黄宾虹集周金古籀”将金文古籀并称亦为佐证,“集古文字”,实为“集金文”之别称。

可以大致看出,黄宾虹金文书法之“金文”在时限上并不横跨商、周、秦、汉各代,而是以“礼崩乐坏”之春秋战国为时间重心,上溯谣周和商;在地域上,尤指六国文字;在出处上,不仅包括铜器所铸刻的文字,还包括甲骨、古陶、泉币、古玺、封泥、兵器等文字。

需特别指出的是,黄宾虹金文书法是一个艺术学概念,严格来说,黄宾虹金文书法之“金文”,仅从考古学、历史学、古文字学角度出发,很难界定准确、明晰,因为他还有着特定的艺术学内涵。黄宾虹金文书法之“金文”是以六国文字为核心,兼容甲骨、商周金文、古陶、泉币、古玺、封泥、兵器等文字,与统一的小篆相对的特殊文字,它是黄宾虹篆书艺术的一个个性化字形体式,从这一意义上讲,称其金文、古籀或是大篆等等,似乎都未为不可,为与现代考古、历史、古文字等学科相接,遵守共同的学术规范,也为行文方便,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混乱,不妨从黄宾虹所用过的众多称谓中选其一,以“金文”统一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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